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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学问一卷诗

——读刘佳林著《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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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十数年研究之力,刘佳林老师完成了这部关于纳博科夫的专著。说起学术研究,人们很容易想到一种苦行僧式的画面:青灯黄卷,皓首穷经,日复一日的辛劳换来一册浓缩的书稿。作为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无疑是一项经得住学界检验的厚重成果,全书有着稳固的结构和严密的论证,洋洋洒洒,妙论叠现。阅读中我更深的体会在于,这是一部饱含诗意的著作,广博谨严的学问中融入了生命的真情,流畅的文字中闪动着温润的光泽。

 

(一)

 

“献给高宏”,序文之前的页面上印着这样的献词。如果知道高宏是著者妻子的事实,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相溽以沫的爱为这部学术著作赋予了融融的暖意。序文《查尔斯河畔的那朵百合花》是一曲优美的田园牧歌,富于浪漫气息。刘佳林在美国访学期间,和前往探亲的高宏去寻访纳博科夫的足迹。夫妻把这当作朝圣之旅,心头洋溢着无限的激动和幸福。

他们前往波士顿的坎布里奇,走过静静流淌的查尔斯河,走过熠熠生辉的橡树,来到纳博科夫曾经的居所。轻轻按下门铃,想象早已故去的主人开门的样子;坐上通勤的火车,脑里浮现出那位俄语教师讲课的情景……现实此岸世界与作为研究对象的彼岸世界紧密相连。这种目的地独特的异国之行出自于爱,又加深了爱。

刘佳林的研究工作得到了高宏的充分理解,不仅有道义精神上的支持,还有具体事务上的直接参与。在他翻译《纳博科夫传:俄罗斯时期》过程中,她曾协助打印相关修订文本,扫描注释和索引,从而大大提高了翻译速度。这些支持和参与增进了两人的感情,刘佳林在译后记中深情地说,“是她让我更深切地体味到了什么是爱,怎样去爱,如何去守护爱。”

学术和爱情构成了刘佳林生命的两极,它们水乳交融,汇聚在一部部著作中,又通过某种显性或隐性的方式传递给外面的世界。《查尔斯河畔的那朵百合花》中写道:“你沉湎太深,太久了,妻子说。”(P3)轻声细语,一往情深。这里包含着刘佳林对学问本身的孜孜追求,何尝不体现着高宏对他的体谅、勉励和自豪!

前几天杨绛101岁诞辰,人们为她祝福,怀念她和钱钟书的不朽爱情。两人相互视对方为唯一,心心相印,彼此扶助。也正是因为稀有,他们的爱情故事常常进入人们的回忆中,当作世道不古的证据。翻开《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可以感觉到,刘佳林和高宏夫唱妇随,携手并进,充满了诗意的美,足以成为一道风景,一段佳话。

 

(二)

 

1994年,出于室友张永胜的推荐,刘佳林与纳博科夫结缘,由此进入了一片文学的广袤沃野。从硕士到博士,从南京到上海,从评论到翻译,他始终与这位俄裔美籍文学家相伴相随。作为国内用力最勤的纳博科夫研究者之一,刘佳林将生命的心血融入学问之中,开辟出一片学术的新天地。

在刘佳林的视野中,世界范围最具分量的纳博科夫研究成果有两项,一是汇集了9国24名专家智慧结晶的《纳博科夫研究指南》,二是博伊德的《纳博科夫传:俄罗斯时期》及《纳博科夫传:美国时期》。(P16)他站在与国外一流学者同样的高度聚焦纳博科夫,并以自身的翻译和研究,推动着这项工作在中国的开展。

博伊德的两种传记各分上下卷,煌煌四巨册共达1586页。刘佳林倾注大量精力将其译成中文,分别于2009年和2011年,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

论及纳博科夫翻译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时,刘佳林认为,“翻译家在选择翻译对象时可能会有多种考虑,但一个作家往往更多是出于对作品的敬重和热爱才会暂时停止创造活动而投身到艰苦的翻译之中。”(P183)其实,这也是作为翻译者的刘佳林的自况,出于对传主的钟情和对传记的喜爱,他才舍得放下学术工作,不惜耗费数年完成如此宏大的翻译工程。

刘佳林对博伊德两种传记的推崇是显而易见的,《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论述时将其作为重要参照,常有一锤定音之效。谈到纳博科夫通过组织细节以表现主题时,刘佳林说西方学者对此多有阐发,并盛赞“博伊德的文本分析堪称小说细读法的范例,让我们深悟到细节之于纳博科夫小说的决定性意义”(P119)。细数页末注释,直接引用二传总共有54次之多,引用频率摇摇领先于其他各种参考资料。

考虑到书中部分章节曾经在《外国文学评论》《国外文学》《扬州大学学报》等学术期刊登载,以及《纳博科夫传:美国时期》迟至2011年5月才出版,可以推知刘佳林近一年仍在对书稿进行加工,广纳博收各种研究成果,使之融会贯通,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这不仅映照着刘佳林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治学态度,同样折射出他对纳博科夫的倾情,力图从整体加以研究,探究他的诗性世界。

 

(三)

 

如果要对《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提取关键词,那么很容易就会想到书名显示的三个:纳博科夫,诗性,世界。“纳博科夫”表明研究对象,包括他的所有作品、观点和经历;“诗性”显示了研究对象的根本特征,这是刘佳林的独到发现,也是他展开论证的总纲领和最终归宿;“世界”意味着研究对象的形态构成,经过一番深入的探究后达到的目标和终点,揭示纳博科夫文学作为一个整体的丰富性、广阔性和复杂性。

《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有着清晰的逻辑结构,不管是全书还是具体的章节,都遵循着由总到分的原则,徐徐展开。在概述国内外纳博科夫研究状况后,刘佳林对“诗性”的内涵加以阐释,随后从不同路径接近研究对象,分别阐发其诗性特点。在题材内容上,纳博科夫作品中时常出现流亡、乡愁、牧歌等主题,分别体现出诗性的品质;在哲学内蕴层面,纳博科夫处理时间与空间的关系独有见解,对镜像的妥善运用为作品赋予了哲性;在文体风格方面,纳博科夫注重细节处理,善于化用童话,以戏拟为显著特色;纳博科夫作品中贯穿着一条“彼岸世界”的线索,与现实世界相对照;此外,纳博科夫从文学传统中生长,拥抱普希金,跨越车尔尼雪夫斯基和 陀思妥耶夫斯基,吸收《堂吉诃德》的养分,构建起自己的艺术殿堂,随后成为文学传统的一部分。

刘佳林反对那种用某种现成的理论往作品上硬套的评论方法,认为这是一种缺乏生产能力的惰性批评(P22),他说,“理解纳博科夫的钥匙藏匿在纳博科夫的艺术世界之中”(P23)。刘佳林坚持研究的整体性原则,从文本出发去揭示研究对象的内在规律,避免碎片式的、割裂化的研究倾向。纳博科夫反对车尔尼雪夫斯基个体消失在群体之中的观点,论及此处刘佳林引申道:“世界的诗性与丰富性,就在单个的个体之中。”(P179)其实这句话也完全适应于《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的写作本身,通过对纳博科夫这一独特个体进行持之以恒、具体而微的研究,刘佳林带人们感受某一个作家身上蕴含的丰富韵味,进而折射出整个文学世界的缤纷色彩。

对于纳博科夫这位20世纪卓有声誉的文学家,作品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存在,有着无数种解读的可能,甚至让人望而却步。刘佳林所做的工作在于,他以敏锐的洞见、十数年的心力对纳博科夫的遗产加以赋形,最终得到“这一个”,即一片诗性的世界。这是他对纳博科夫研究事业的贡献,同时作为文学评论百花园里的一朵新葩,为学界提供了一个开展作家评论的完美样本。

 

(四)

 

何为“诗性”?对于《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一书的核心概念,刘佳林作出了这样的界定:“诗性最主要的特征应该是活跃的想象。”具体一点,“对纳博科夫来说,只要是原创性的,有着想象与欺骗的魔力,具有精致的和谐感,就是诗性的。”(P27)直白地理解诗性,就是合乎程式而超越了程式的某种有意味的东西。将目光从纳博科夫的艺术世界移开,转向著者刘佳林和他笔下的文本,不难发现他的叙述充满了诗意,文字干净,漂亮,洋溢着诗的韵律和美感,读来因行文流畅而备感愉悦。

谈及纳博科夫作品的流亡主题,刘佳林引用了小说《天资》末章的话,接着写道:“光影参差、枝柯纵横的橡树,如积水空明中之藻荇的松树枝,所有这些都令人有与绿色自然融为一体的欣喜感。”(P72)他的描写紧承小说意境,优美的文笔与原作严丝合缝,令人读之心旷神怡。当然纳博科夫写不出这个句子,因为其中比喻来自九百多年前苏东坡的《记承天寺夜游》,一则精致妙曼的短章——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可以想见,写作之时刘佳林怎样调动自己的知识储备,将细腻的感情汇入学术作品中。看似不起眼的句子熔古今中外的文学元素于一炉,透露出《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文本上潜藏的奥秘。这般精美的文句在书中比比皆是,甚至研究结论中也跳动着诗的因子。假如要寻找这些蕴藉表达的最终来源,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来自刘佳林对纳博科夫发自内心的爱,尊重,以及持久不衰的浓厚兴趣。

这也就不难理解,说到纳博科夫作品的戏拟、他对文学传统的扬弃时,刘佳林大量引入研究对象以外的作品和作家观点,随手拈来,举重若轻。须知,从《忏悔录》到《堂吉诃德》,从爱伦·坡到 陀思妥耶夫斯基,每部作品、每位作家都自成世界,要一一把握他们无疑耗时费力,极其艰难。刘佳林做到了,让他们都成为开展研究的必要背景,这再度彰显了他对纳博科夫的爱与尊重。

谁说研究者和研究对象之间要客客气气、不夹杂个人感情,如苦行僧一般开展研究?看刘佳林与纳博科夫和谐亲密的主客体关系,岂不是构成了一首耐人寻味的诗?

 

           2012-7-21~7-22

 

附:

《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摘句

刘佳林 著,董少校

1. 对纳博科夫来说,艺术创造行为是人类最具人性的行为,它使自身获得秩序,赋予自身以目的。通过艺术活动,人认可又战胜必然,这种必然就是他在时空中存在着。纳博科夫将自己的生命化作他创作活动的一部分,以重新获得时间——去证明我们在时间之中,同时我们能再现过去,因而逃脱了时间的专制。(P8, L . L .李)

2. 过于关注纳博科夫作品中的形而上学问题还容易导致人们偏离纳博科夫创作的最基本内容,即那些使纳博科夫成为纳博科夫的文本细节、艺术技法、机智与幽默、斑斓的流亡生活场景、丰富的诗性、无限可能的想象空间等。(P11)

3. 可以说,博伊德的传记和我们前面提到的《纳博科夫研究指南》是迄今纳博科夫研究领域最具分量也最有参考价值的成果。(P16)

4. 无论西方还是中国,都有一种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立场出发去研究纳博科夫的倾向,这是一种缺乏生产能力的惰性批评。(P22)

5. 理解纳博科夫的要是藏匿在纳博科夫的艺术世界之中。(P23)

6. 对纳博科夫来说,只要是原创性的,有着想象与欺骗的魔力,具有精致的和谐感,就是诗性的。(P27)

7. 活跃的想象或诗性,是纳博科夫全部生命活动的核心,是纳博科夫艺术世界的关键词。(P27)

8. 纳博科夫说:“一个孩子从尼安德特峡谷里拍出来大叫‘狼来了’,而背后果然紧跟着一只大灰狼——这不成其为文学;孩子大叫‘狼来了’而背后并没有狼——这才是文学。”艺术的魔力是在对狼的幻觉上,而真正出现的狼只能破坏这种魔力。因此,文学魔力主要表现在它的欺骗性,所有的小说都是虚构,所有的艺术都是骗术。(P37)

9. 当纳博科夫被迫开始流亡后,他不但没有像许多流亡作家那样抱怨创作根基的缺失,反而从中找到了与艺术的真正联系,找到了各体艺术形式之间的真正联系,流亡经验成为他诗性世界的生长点。(P52)

10. 乡愁者惊人的记忆能力成就了这部自传(《说吧,记忆》),也是这部作品的鲜明特色,大量异常逼真的生活细节使得“乡愁”一词有着饱满的内容和沉甸甸的分量。

11. 以新旧园子为标志的维拉庄园在纳博科夫的记忆中渐渐成为一个小型的、永恒的、可以始终随身相伴的精神家园,在他们遇到的每一个花园或公园里因为某种亲缘性和相似性而再现生机,因为沃土和清风而生动鲜明。(P71)

12. 光影参差、枝柯纵横的橡树,如积水空明中之藻荇的松树枝,所有这些都令人有与绿色自然融为一体的欣喜感。(P72)

13. 如果将自然描绘成主人公生活的全部环境或者作为文本世界中的另一个世界,与日常世界形成对照,这样的自然就是阿卡狄亚式的。(P74)

14. 《阿达》中的范与阿达关于阿迪斯庄园爱情的自我书写则在很大程度上式纳博科夫的一次博学式的文学戏拟,从而在借用牧歌技法的同时实现了对它的超越,成为20世纪一部伟大的反牧歌。(P78)

15. 时间,而非空间,是纳博科夫的真正主题。(P86;《纳博科夫传:俄罗斯时期》P327)

16. 从常识时间观看,时间是永恒流逝而不可逆的,一个场景发生以后就不可能再次重复,但是空间由于物质的保持却能够穿越时间,于是人们在心理上变产生对它的依赖,“故地重游”成为我们回到从前的一个经常性方式。(P87)

17. 纳博科夫也对过去怀着强烈的眷恋,他写作《说吧,记忆》就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乡愁。但是在重访过去的方式上,纳博科夫与他的主人公有着质的区别,他不依赖于空间的回归或时间的溯流去将往事恢复,而是借助于艺术创造,借助于写作。(P90)

18. 世界在人人身上分崩离析,唯有诗人才将它加速统一。(P91,里尔克《波德莱尔》)

19. 纳博科夫坚持意识第一性,认为“意识是世界上唯一真实的事物,是一切神秘之物中最神秘的一种。”(P108)

20. 在纳博科夫看来,对细节的热爱是一种美德,是一种善。(P112)

21. 唯有懂得向生活致敬的心灵,才会珍惜世间每一个微小的细节。(P112)

22. 《纳博科夫传》在单章论述纳博科夫的作品时,经常围绕细节来行文运思。博伊德的文本分析堪称小说细读法的范例,让我们深悟到细节之于纳博科夫小说的决定性意义。(P119)

23. 纳博科夫继承了契诃夫的这种笔法,并进行更为现代化的处理,使细节的真实性与整个艺术世界的幻想性奇妙地结合起来,而且恰恰是大量真实细节的组合加强了世界整体的想象色彩。(P120)

24. 由于小说在许多层面上与通话有着紧密联系,因此《洛丽塔》的世界就成了一个童话般的诗性世界,亨伯特关于美国的大量貌似现实主义的描写也成为一种虚构,一种语词游戏。(P126)

25. 德国哲学家布洛赫说:“童话叙述的是欲望的实现,这既不受时代的限制,也不受其故事外观的限制。”这是对童话乌托邦功能的揭示。(P131)

26. 童话在有限的故事里传达了绝对的观念,那就是永恒的爱和永恒的美,纳博科夫始终对一般的社会生活问题不感兴趣,他关注的是一些超越具体生存以外的问题,他对童话的借鉴也就是对以有限表现无限这种诗学特点的借鉴。(P133)

27. 戏拟手法首先唤起的主要把是读者对世界的感受,而是对其他文学作品的感受,是对正在进行着的叙事活动本身的感受,通过这种戏拟性问题或戏拟性的叙述,我们首先触摸到的不是现实,而是文学自身;戏拟时的双声现象造成了戏拟性文本在相反相对的所指之间、所指和能指之间的一种紧张关系,从而产生讽刺性或喜剧性的叙事效果。戏拟包含了对被戏拟对象的文学态度,它可以是一种批判,也可以是一种认同。(P143)

28. 纳博科夫对各种文本的戏拟也主要是一种狂欢式的阅读,通过揶揄模仿,纳博科夫取消了文本之间的森严壁垒,取消了远与近的距离,在颠覆的同时又重新确认了被戏拟文本的地位,赋予了新的意义,在戏拟过程中,纳博科夫的文本自身也具有了无限的开放性。(P144)

29. 纳博科夫小说的“内容”就在它的艺术手段之中。(P146)

30. “彼岸世界”也许不是纳博科夫的主要主题,却渗透在纳博科夫的整个诗性世界之中,是他艺术想象的基础和极致;“彼岸世界”不是与乡愁、时间、自我意识等主题并列的又一主题,却与纳博科夫的所有艺术主题都有关联。“彼岸世界”是我们理解纳博科夫诗性世界的关键。(P149)

31. 这是一个人们能够相互理解的世界,个性可以独立自由的世界,时间之维消失了的世界,充满童趣与天真的世界,一切都完美无暇的世界。(P155)

32. 对“彼岸世界”的体验可以视为一种神圣的美学状态。(P158)

33. 恰恰是对“彼岸世界”的信仰,使得纳博科夫的小说具有了更丰富的诗性。这种信仰导致纳博科夫的艺术世界表现为多层次的特点,同时这些不同层次的世界之间又相互沟通渗透,这些既对他的文学技巧提出很高的要求,也为他展示个人艺术天赋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在不断地探索开拓中,纳博科夫对小说的贡献也得到充分的体现。(P160)

34. 从某种意义上说,任何一次写作活动都是一次谋杀,作家通过想象与虚构把各种隐秘的自我投射到笔下的文学形象中去,这个过程就是自我谋杀的过程,一部作品的结束,那个想象的自我最终完成与创作者的分离尔息影于文本世界。(P167)

35. 博伊德说,纳博科夫“有一天会被看作是所有小说家中最富有哲学思想的一个”,这种说法并不是毫无根据的。(P168)

36. 他(纳博科夫)的文学观念和艺术技巧他对时间、自我、意识等问题的思考都证明了他对传统的重视和依托。(P169)

37. 纳博科夫认为,传记式地还原普希金的生活时代和个人经历必然走向失败,追踪一个诗人或作家地最好办法式对他的作品加以沉思。(P173)

38. 世界的诗性与丰富性,就在单个的个体之中。(P179)

39. 翻译家在选择翻译对象时可能会有多种考虑,但一个作家往往更多是出于对作品的敬重和热爱才会暂时停止创造活动而投身到艰苦的翻译之中。(P183)

40. “月下愁眠”可以说是漂泊无涯者的一次片刻驻留,永远狂热中的短暂沉思,餐风宿露者的一次真情流露,只有像纳博科夫这样在精神与经历上都与堂吉诃德相似的人才会惺惺相惜,从而对这一生存的刹那产生强烈的共鸣。(P194)

41. 无论如何解释这部小说(《洛丽塔》),其开阔的叙事空间则是生发各种解释的前提。(P201)

42. 艺术是一个神圣的游戏……说神圣是因为,人类在其中能够依凭自身的力量成为一个真正的创造者,从而与上帝靠得最近。(P204,纳博科夫)

43. 流亡能够提供作家观察世界的特殊视角,与故国和熟悉世界的距离能够增加流亡者感受世界的强度。(P208)

44. 纳博科夫在文学史中的地位类似于普罗提诺在哲学史上的地位,流亡生活的现实是他一切艺术观念得根基和动因,但纳博科夫超越了客观世界和历史事件的舒服,他用他的天才建立了一座非常个人化的艺术殿堂,对那些有着相似的生存境遇的人来说,这里是他们灵魂的栖息之所。(P209)

 

           2012-7-17~7-22读,7-23录

 

链接:

生命气息的对接(2009-10-29)

俊逸刘佳林(2007-11-26)

 

《纳博科夫的诗性世界》书影。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