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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苦力+激情 --徐庆华创作旁观记
西槐
今年中秋十五的月亮十七圆,正值国庆长假尾声,在家临窗赏月是很惬意的体验。晚九时半,看到徐云水先生在微信发布了新状态,显示徐庆华正在杭州路工作室创作,已经完成十几幅大字,还有几幅空白待写。我就私信问他:"创作结束了吗?方便的话我过去看看,拍几张工作照。"徐云水回答:"刚刚开始呢,快来吧,等你!"我连忙收拾一下,打车赶去,十点半多到达工作室。 创作是在地面上进行的。工作室里铺着两条长毛毡,分别并排着四尺整张的宣纸,一组是像文字的符号,已经完成,另一组是空白纸,我见证了徐庆华水墨挥洒的过程。他左手端着墨碗,右手拿着毛笔,半弓着腰,把墨淋下来,而毛笔和宣纸并不接触。有两三幅疏一些,洒得较快;另两三幅点画密一些,小墨慢滴而成。一遍画完时,在整组作品一带来回走动,不时补洒几笔。而后坐到一边去吸烟喝茶,等候墨干。 工作室大门敞开着,气候凉爽。纸面渐渐变干,中间颜色深而四周趋浅,显现出氤氲的效果,仿佛分两次画上去的。原先疏朗的墨块因扩散而变得充实,原先紧凑的几幅则显得臃肿了。徐庆华挑出几件,团起来扔在一边。他说:"有时候把水墨作品称为'实验水墨',就是因为创作中有很多不确定的成分,就像科学家做实验一样。中间会出现废品,但这些尝试都是有意义的。" 几位朋友把两组作品都拎到旁边房间的空地上,继续晾干,腾出毛毡。徐庆华找出一卷宣纸,在徐云水协助下伸展开,跨越工作室大厅,足有二十五米长。本来以为四尺整张已算"大作品",但在这长卷面前,只能算小儿科了。徐庆华倾倒墨瓶和水缸,调制出一大碗墨汁。随后他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在纸边走一圈,酝酿情绪。当他走回尽头,再次左手端墨、右手持笔,新的创作开始了。 俗话说"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脱去上衣表明了大干一场的姿态。诚然,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在创作几组四尺整张作品过程中,汗水已经打湿了T恤衫。弯腰状态下手端大墨碗是桩体力活,徐庆华需要在这重考验之外,精确判断挥墨的力道、位置和行进速度,神情高度紧张。毛笔撞击墨碗与墨汁淋打宣纸的声音在工作室响起,宛如一曲月圆之夜的微型交响曲。这乐声里凝结着艺术家浓烈而快速变化的情感,飞扬跃动的水墨成为激情迸发的见证。整个创作只有八十秒钟,却仿佛经历了激烈的拼击与搏杀,终于攻克战斗的堡垒。 待这幅水墨长卷半干时,几个人在上面夹上四尺整张的宣纸,折叠起来,让出地方重新铺设长卷。这一次,徐庆华把毛毡和纸延伸到工作室大门外,让纸上交响来得更长些,差不多有三十米。他又在极短时间内走完这段水墨之路,所不同的是,回头看觉得不到位,又补充淋洒一番,所以画面比上一件来得饱满些。 月亮渐渐升高,夜深了。十五米宣纸铺下来,徐庆华发起再一次的冲锋。这次他要站在纸上"写"水墨线条,腰弯得更低。作品如同不带字形的狂草,更是凝练的抽象画,比可读的书法更加纯粹,正是宣纸上的无主题音乐。每次蘸墨只能画一小块面积,徐庆华起初自己拿着墨碗,接下来放在毛毡上,最后要朋友帮着端,随时跟上毛笔的需要。刚写下去时墨色很淡,在纸上慢慢化开,显出丰富的层次。徐庆华写到一半时,体力已觉难支,回看还剩多少长度;朋友们为他加油打气,他便继续弯下身子创作,历时十五分钟终于完成。涔涔汗滴在胸膛上流淌,徐庆华就像刚刚从雨中走回屋里一样。日历悄然翻过,已进入后半夜。 朋友们都说,这件作品特别好,画出了淡的味道。稍微晾干后,徐庆华把它从工作室二楼悬挂下来。从下望去,宛如一条线条的瀑布在流淌激荡。 在长假休闲日子的深夜里,徐庆华正紧锣密鼓进行他的艺术实验与生产。艺术并不总是光鲜雅致的,首先具有一定的物质形态,完成大幅作品需要体力上的消耗。徐庆华对待艺术有种苦行僧的态度,三十多年钟情书法篆刻,抵住诱惑未曾下海或出国。他不满足于现有的艺术样式和已经取得的成绩,努力去突破边界,探索新的表现形态。好的艺术作品固然包含着创作者的激情,当然也是苦干的结果,成功背后凝结着汗水。或许,称徐庆华为劳模并不为过。 当人们在夸奖一位科学家的时候,往往说他几十年专注于一件事,终于取得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科研成果。其实有担当的艺术家也是这样,以常人所不及的坚持与付出,在想象的天地里尝试创造新的艺术形象。他可能经历若干失败,乃至被讥为"野狐禅"或"看不懂",但哪怕他有一种形象取得成功,就会改变人们对于美的看法,获得对于世界的新认识。 几个人离开工作室已近凌晨二时。这是属于艺术的一夜。我深深觉得,徐庆华有着科学家一般的严谨和献身精神,定会在艺术发展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原发于2017年10月11日篆刻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