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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老师(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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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少校

 

 

再逢红军

下了三四小时的雨,有一阵还挺大,出行不太方便,我想聚会是不是算了。本来跟张红军老师约了晚上八点见面,但第二天一早我得去上海,不能喝酒,否则迷迷糊糊路上可能出岔子。这聚会料想难以尽兴,何况下雨,取消似乎也无所谓。我发消息给红军老师,他很快回复说,这点小雨没什么,重要人物出门总会带点风或者雨。看到这话我吓坏了,赶紧说,好好,过会儿见。

见面的地方在县城东边的兰亭任记全羊馆,表弟开车送我去。途中表弟偶然说起,最近遇到一点烦心事:他对象从邻县转入高密一所新成立的学校,高密这边算人才引进,该办的手续办好了,原先学校、教育局也都同意放人,就差邻县人社局把她关系转到高密。上次去办,那边说局长有事不在,没给盖章,不知是不是故意为难。我说,张老师在高密人社局工作,看看能不能请他帮着疏通疏通。我发消息问红军老师是否方便带表弟一起吃饭,他说,那必须参加。

红军老师的同事王主任已先到店里,见面后,他跟我闲聊了一番孩子的事。他以前干过人社局办公室,现在到了研究室。王主任把一次性餐具挨套冲洗了一遍。红军老师风尘仆仆赶来了,还是那样笑容满面。他带了景阳春白酒,送给我一包香袋。王主任把酒打开,将给我倒,我赶忙说:“我就不要了,明早得赶路,你们多喝。”红军老师说:“你不喝,能对得起王主任的发型?”

我不由得望向王主任的头发,短短的,印象中叫平头,并不显得稀奇,倒也显得人很精神。就这点工夫,王主任已在倒酒了,我三拦两挡,还是倒了半杯。有红军老师这番夸奖,我也觉得不喝点实在说不过去。王主任自我解嘲说:“哪有什么发型,剃剃只花了二十块钱。”红军老师抿抿嘴说:“我看不止,得二十多。”他又跟我说:“你不觉得,这样的头型在咱下边特别儒雅、有文化?”我只好连连点头。烧烤陆续上来,有大把大把的羊肉串,还有秋刀鱼、土豆片。

红军老师告诉我,王主任才华横溢,一手写得好公文,一手又写得好散文,又冷又热,跟莫言一样入选“30位高密籍作家”。他说:“王主任出了一本书叫《剑与歌声》,了不得。读书的时候学到散文要‘形散神不散’,但我一直没抓住要领,直到读了他的文章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客观地说,他写文章的水平赶得上余秋雨,就像《一个王朝的背影》,多带劲。”红军老师嘿嘿一笑说,“如果余秋雨叫我叫舅的话,我就承认王主任文章略微不及他,但也很接近了。”王主任笑道:“哪里哪里,我一直向张主任学习。”

这家饭馆在红军老师家附近,他妻子王老师也来了。红军老师对她说:“今天你放开吃就行了,没事,回家我把秤上的电池抠出来。”以前红军老师在柴沟党委工作时,她在医院,两个单位相隔一条街,在楼上可以相互望见,后来两人成了姻缘。 目前王老师在医保系统工作。我告诉她,当初张老师虽然教体育,可是在文学上造诣深厚,带给我很深的影响。我读九年级的时候,红军老师是学校团委副书记,在他主持的《团校小报》上发表过我的短诗,那是我的文章第一次变成铅字,激动得不得了。

王主任领了几个酒,明显上头了。不过我就守着半杯酒,没再添。干研室工作又善于写文章,上海刚提拔的当年明月是这样,眼前又有王主任。红军老师说:“王主任经历了五个局长,说是社保局五朝元老也可以。外面说高密的创业服务工作有多好,如果没有王主任的总结,就是他猴的不中。”

红军老师跟王主任相识已久,说起去他家吃饭的印象:“王主任家里一面墙全是书,只留一条小路,精窄窄。这家伙就知道买书。照五毛钱一斤算,我看得卖个万来八千的。”王主任说:“如果按买来的价钱,大概得二十万了。”他叫了啤酒,要给我倒,我连忙推脱,说脸已经红了。红军老师说:“看不出来红呀,本来就黑色打底。”他又跟王主任招呼说:“就不用给他倒了,反正他在上海也不缺。” 我带给红军老师两本书,说可以粗略翻翻,如果看,只要看博士论文那本书的序就够了。红军老师道:“那个序我在网上看过。你的导师张生很让我佩服,下次有机会你一定引荐一下。你告诉他,我叫张生二。”

王老师和王主任一时走开,我跟红军老师说起表弟的事,被一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环节卡住,事情就办不成。红军老师听后说:“我明白,就差‘扬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了。”他转对表弟说:“他们不给你盖章,你就不吵他几下子?这帮子人,真是不地道。”表弟说,怎么敢有脾气,想求人都不知道找哪个门呢。红军老师说:“你把情况发个消息给我,我去问问。”

离开饭店时,雨变得很小,表弟开车拉我回去。我想到,王主任出了个人随笔集,倒很少见红军老师在朋友圈转发他的文章。这次说到“你用一根粗糙的扁担,挑出了井冈山遥远的憧憬”,确实好,是很多年之前写的。他写作本领自属一流,在政府写过好多公文,号称长江以北一支笔;在个人性情方面,似乎更倾向于述而不作,把生活过成一首诗,而懒得另外写诗。

我从网上检索到,红军老师目前在社保局负责考试部门,经常在外作培训报告。他的职业和性情让我想起苏轼,当初写下“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时候,高密正属于密州。时隔九百多年,作为公务员的苏轼渐渐远去,而作为文学家、诗人的苏轼长存世间。以红军老师的过人才华,如果不留下一批作品,未免太遗憾,简直是当代文学的损失。红军老师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在微雨的夜里,他发给我新的打算:“从今天开始,我的笔名叫张生。你那个张生是南方的张生,我这个张生是北方的张生。”

第二天下午我刚回到上海家里,就收到表弟的信息,他说有红军老师打招呼,他对象要办的手续已顺利盖章。这让我再次确信,红军老师办事靠谱,当然我欠他的情又多了一分。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他嘿嘿一笑的样子。 南方的张生信奉的写作信条是“拿出你的铅字来”,红军老师真的会成为北方的张生吗?有道是,高密这地方盛产作家,红军老师笔名都已想好,以他说到做到的性格,接下来肯定是一篇篇佳作接连问世了。

 

  2021-8-6 高铁G232高密到上海途中初稿,晚上成稿

 

嘿嘿一笑的张老师和俺,2021年8月5日

 

 

又见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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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五年,终于有机会和张红军老师一起喝酒。恰逢党的生日,星期天。同席的有他妻子,没落座他就郑重向大家介绍,"这位是人社局某某科王科长。"另外还有几名老师。

红军老师喝了些红酒,烟倒是已戒了三年。不知因为酒量大还是皮肤天生黑,喝上红酒之后,他的脸看不出变颜色。话越来越多,显出他已渐入佳境。

"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得了个荣誉。"红军腼腆着脸卖关子。他妻子推他的胳膊说,"别说了,喝得有点多了。"

箭在弦上,怎能不发出去呢。红军还是讲了:"2017年,我评上首届高密十大凤城文化庸才,全高密90万个银,总共评十个。"

我喝了几杯啤酒,脑子有点迷糊,听到"文化庸才"的时候还是不免震惊了。张红军老师不仅是高密人社局一支笔,而且号称山东半岛一支笔、长江以北一支笔,总归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吧。

转一想,好像是"文化银才",这样觉得像回事。

红军自豪地说:"这个奖莫言也没得着。"含金量实在不得了,成色超过诺贝尔文学奖那块奖章。

又听他说了几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得的是"文化英才"。

旁人问:"得这个奖有什么好处?"

"有津贴,就像国务院那个特贴儿一样。"红军轻描淡写地说。

在王科长的解释下,大家终于明白,这个津贴每月四百元,可以领四年,而不是红军开始说的每月四千、管三十年。

文化英才一定有很了不起的作品,大家关心红军有没有出书,或者这样的打算。他说:"时机成熟了就出书。"转而面向我,"你刻印章不错,给我刻个'黑嘿一笑'吧,这是我的笔名,到时候盖在书上面。"

过后我到网上一查,又震惊了,同批获奖的人有高玉宝、王蒙,量级简直跟莫言不相上下。再细看获奖人所在单位,分别来自铁路局和核雕会,才知道是重名,纯属巧合。

桌上有豆腐脑、海鲜汤、煎锅贴,似乎都比不上红军老师的话来得有味道。

说起红军影响我背了三十七首毛主席诗词,他吟诵起年轻时写的诗句:"你用一根粗糙的扁担,挑出了井冈山遥远的憧憬……"豪情不减当年。对二十多年前的作品仍然出口成诵,可见他的好记性。 想必得意之作才有这样的待遇。

尽管称得上长江以北一支笔,红军老师还是认识到自身能力的缺陷,比如没能在《人民日报》发表稿件。他回忆,那时写了镇党委书记王增华的人物通讯,内容大概是修路、党员包户制度之类,交给一位沾点关系的《人民日报》编辑,不期得到一句回复:"稿子是不错,就是没内容。"

这句话让红军记了好多年。当他成了管材料的头头,看到下面人报上来的材料,点评一句"稿子是不错,就是没内容",优越感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感慨:"以前觉得自己写东西很了不得,现在发现,进了《人民日报》,顶多当个编辑。"

我的脑子快速旋转,如果不当编辑,那应该是编辑部主任、总编辑?到了那个平台,他或许可以的——当真的话就错了。他的吹牛能力是如此之强,以至于同席的人还没领会他的用意,他已转到下一个话题。譬如说才能施展不了,当个局长才勉强满意。

张振志老师反问一句:"现在进党委委员了,已经很厉害了。"

“哪有你厉害。这家伙编了一本书,”红军指指我,应该是说五年前出的《芳华凝韵——张振志老师五十寿辰纪念集》,“那阵势跟吹捧教育部副部长似的,一点都不像个小学校长。”他还不忘评价一番:“书里回忆了那么多内容,光说好的,不说糙的。”

刚到柴沟一中教学那年,张红军追过同办公室的袁老师,可惜没成功。尽管没发生跳楼、割腕这种极端事件,也几乎是活柴沟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不知谁提起这个话题,我有点担心,王科长会不会生气。

"她在潍坊工作,挺好的。"张振志多少了解一些情况。

王科长说:"我在系统上看过她的照片,好像胖了。"

我如释重负。她已看淡这件事,或许以前在别的场合也曾面对这样的话题,见怪不怪了。她和红军真是默契,般配。

当时我读初三,对这事多少有些了解。张红军教体育,我是体育委员;袁老师教化学,我是化学课代表。夏天袁老师穿一件半透明的彩虹长裙,里面套着短裙,走在小镇的校园里,相当惊艳。

张红军道:"那时候,那时候单纯呀,也不知道生米做成熟饭。"说着便"嘿嘿嘿"笑起来,让皮肤一衬,牙齿越发显得白。大家都陪着笑,不知是庆幸袁老师没被他做成熟饭,还是为他向王科长宣示清白的那层用意 。酒桌上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2018-7-2~7-3

 

链接奇点文学转载

 

凤城文化英才网上公示

 

红军老师

这次回家乡,时间很匆忙,满打满算就两天工夫。事情呢,主要是把《芳华凝韵》带给张振志老师。今年是他五十大寿,当初一个年级的同学写了些回忆文章,编成一个集子。好几名同学在文章里提到张红军老师,我就想送他一本。

“你在哪来?吃了没?过来一块儿哈个酒儿,我在凤凰公园门口等你。”

当我拨通红军老师电话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邀我一起吃晚饭。我犹豫了一会说,“不用了,赶忙儿我吃完饭去那边找你。”

红军老师是我八年级时的体育老师,曾负责过学校团的工作。我初中毕业后,到现在十八年,中间也就见过他一两次。不过他太有个性,在我脑中的印象始终是清晰的。姐夫陪我到凤凰公园,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叉开腿杵着,目视前方。没错,那正是受过正规体育训练的张红军老师。

“真的吃了?没吃的话咱找个埝儿吃点儿。”红军老师跟我握握手,就像招呼一个老熟人,直到姐夫说确实吃了,他才不再强求。公园门口灯很亮,不少人在跳交谊舞,正当初秋的凉爽天气, 我们三个人就在古城中学大门口的斜坡上站着聊天。

长时间不见,明显感觉到红军老师变了。他没以前那么胖,显得干练爽落,肤色也似乎亮白了些。当初同学们给他起了外号叫“炭黑”,现在看,完全应该把这顶帽子远远抛开。红军老师不无自豪地说:“到了人社局这八年,我瘦了十八斤,不光恁想不到,我自格也想不到。”

红军老师差不多和我们那级学生同时离开柴沟一中,先是被柴沟镇党委要去,干了十年,然后调到高密市人社局,工作内容一直是写材料。当初体育课逢着上室内课,他就经常带我们赏析背诵古诗词,就像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秦观《鹊桥仙》、陆游与毛泽东的《卜算子》等。我是体育委员,和他接触机会较多,在他启发下,一学期内背诵了三十七首毛泽东诗词。他对文字的爱好是一贯的,当体育老师怎么能发挥他的专长?调到政府机关写材料,人尽其才,顺理成章。

我问:“张老师,你现在是公务员编制吧?”他得意地笑了,说:“不仅是公务员,还是管公务员的。”原来,他的正式职务是高密市人社局政策法规科科长,兼任市公务员管理办公室副主任。

说起调换工作的过程,红军老师面露喜色:“在各乡镇写材料的人里边,我要远远超过他们,高出来一大截;就算在县里,也算拔尖的。人社局下来选人,不选我选谁?咳。”兀自摇了摇头。我顺势夸道:“现在张老师该是人社局系统的笔杆子了。”他根本不领这个情,疑惑地望着我,慢吞吞地说:“人社局系统?长江以北 !”

自从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地球人都知道高密盛产文豪。谢天谢地,红军老师还算谦虚,只要了中国一半版图的影响力,或许要把长江以南留给我。很快他又笑了,说:“咱写材料的,不吹唬还中?就是靠这个吃饭嘛。”

红军老师讲起,教育局那边有个写材料的叫邱昭山,非常有文采,偏偏局长又是诗人,对他写的东西格外欣赏。红军老师举例道:“要说天气很冷,咱会说,‘诚地冷岚。’你看人家怎么说:‘风把雪花吹向了屋顶。’你还不觉得冷吗?一般人觉得嘲乎乎的,可就是别有味道。”看得出,他对才华高的同行心怀敬服。

一轮圆月慢慢升高,身上好像有了些凉意。有个青年在学校门口大树底下练习双节棍,没有人为他喝彩,收拾起家伙默默离开了。红军老师点燃香烟,谈兴正浓。

“你在上海有房子了吧?”他问。我回答有几间小屋,他便道:“没有房子,何谈房事。人一到了适当年龄,就得过正常的性生活,要不然会内分泌失调。”我跟着说:“看来张老师是深有体会了。”他遥遥头,苦笑着叹了口气。

众多同学对红军老师深有印象,不是因为他体育课听上去新奇而别扭的普通话,也不是因为嘴里不时冒出的酸不溜秋的诗词,而是因为他谈过一场轰轰烈烈、名扬柴沟的恋爱。那是1993年,他刚参加工作。女主角是我班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袁老师,外号“原子弹”,年龄比他大。她身材高挑,夏天穿一件彩虹长裙,格外惹眼。我同时担任化学课代表,所以经常在办公室看到两位老师说笑打闹。有一次,我推门进去,意外地发现红军老师趴在桌子上哭,不知所措,赶紧退回了教室。

恋爱的结局是以失败而告终,大家都知道了。起因好像是重病的袁父看不上张红军,而袁老师不愿违逆长辈心愿,就另找别人嫁了。红军老师对这一切记忆犹新:“她是学校的团委书记,我是副书记。团口工作没油水,要不是因为追她,我才不干这差事。但弄了一顿还是没追上。那时候真是单纯,被她拒绝,好像生活就没有希望了。跟臧伟在宿舍哈酒,说着说着,泪如泉涌。咳。”

前几年,红军老师和袁老师又约了见面,却全无当初的心动感觉。他是这么分析的:“当初太老实了,太本份了,谈了一场恋爱,没有留下任何身体记忆,所以曾经的女神也变得面目模糊。怪可惜的。”

回想起来,红军老师不断教我们“老夫聊发少年狂”、“两情若是久长时”、“零落成泥碾作尘”,大概是恋爱心境的写照吧。他在办公室里写毛笔字“人生易老天难老”,何尝不是孔雀开屏式的求偶举动呢?

“人一定得早结婚。”红军老师继续他的房子与房事话题,“因为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你早早地退休了,你的社会关系就不中用了。我舅子三十好几刚结婚,等到五十二岁退休,小孩还没大学毕业;之后找工作的时候,大人就使不上劲了。别说托别人开不了口,就是自己原先工作的地方,人家也不理你。看看单位里那些退休的,过节发点福利什么的,他都不好意思自己来拿。”

我禁不住问:“张老师,你的孩子多大了?”

“上高二了。”看到我吃惊的表情,他补充了一句:“亲生的。”红军老师1996年结婚,虽然经历过刻骨铭心的失恋,其实并没遭受内分泌失调之苦,也不必担心退休的时候社会关系过期失效,帮不到下一代。

参加工作二十年,红军老师感叹韶华易逝:“女儿这么大,自己也已经老了。单位里新来了人,都叫我叔叔。我妻子腆着脸等人家叫姐姐,没想到这些小年轻张口叫姨。你说说,真是木方子弄。”

得知我在报社工作,红军老师颇有感触:“记者这个行当伸缩性很大,不能光跑会,趁着年轻得弄点大东西出来,要不然以后就更油了。就算是报道会议,有新华社记者,也写得和别人不一样,又是‘春寒料峭’又是‘融融暖意’的。只要用心写,就可以写得更加出彩,看的人更多一些。”不得不承认,这是媒体领域的行家之言。

红军老师身在高密县城,脑里想的是全国大局。在他看来,年轻人应避免去北京定居。“研究表明,当一个人步行或者开车四十分钟还没有办成事情,心里就会觉得焦虑。在北京就是这样,不仅空气污浊,而且交通极其拥挤,很长时间办不了事,其实已经变成了巨大的郊区。济南也不宜居,咱高密呆着就不糙。”

前段时间莫言家那边拍电视剧《红高粱》,周迅演女一号九儿,不少人去当群众演员。这算是高密地儿的一件大事。我问张老师有没有参与,他反问:“我去当群众演员?不当。就咱这条件,演男一号好差不多。”他抖擞一下身体,又好像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笑着补充道:“可以演反派男一号。”

聊了一个小时,我留下《芳华凝韵》,和红军老师作别。他说:“我这个人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像恁张振志老师,才五十就拉着一帮学生来赞美他,缅怀他。”不等我解释,他接着说:“下回儿你工夫大的时候,咱一块儿哈个酒儿。”

“泪如泉涌”、“身体记忆”,听上去好像在讲上一代人的故事;“长江以北”、“已经老了”,却是当下正在发生着的传奇。其实红军老师年龄并不大,1972年出生的,比我大不了几岁。过往与现世的红军老师都包融在一种纯净的性情中,达观通透。

 

           2013-10-26

 

链接在中学的演讲

 

2013年9月26日,莫言在电视剧《红高粱》新闻发布会现场。图/志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