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与世界

世界的影像与影像的世界

　　美国《国家地理》我看的不多，却非常着迷。这天眼前播映着的是《时空大冒险》（ADVENTURES IN TIME），捕食的鲨鱼、相互亲昵的老虎、顶角的野牛，每个画面都简洁纯净，扣人心弦。很感谢敬业的摄影师和工作团队，能够把大自然的美妙场景呈现在观众面前。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相机、摄影机的镜头与显微镜、望远镜的镜头一样，让人们认识世界多了一个维度。
　　　　　　　　　　　　　　　　　
　　MSN上有新消息，我打开一看，是Jessica发给我一串网址。往常Jessica很少在网上说话，更不曾向我推荐过什么东西。出于好奇，我暂停了《国家地理》，去访问那个陌生的网站。这是一个叫priest的旅游者拍摄的欧洲风光，教堂、绿地、啤酒无不散发着浓郁的异域气息。通过目录页面看过去，第一感觉是画面清新怡人。因为向来爱好摄影，朋友为我推荐这样的网站并不希奇，Stina不久前就曾告诉我一个德国摄影师的网址。我不禁问Jessica：“这是谁的网站呢？”
　　　　　　　　　　　　　　　　　
　　“我呀。” Jessica平静地回答说。
　　　　　　　　　　　　　　　　　
　　这真是我始料未及的。“牧师”之名完全生疏，而她什么时候去了欧洲，拍了这么多照片，然后放在这个名叫Picasa的网络相册上？
　　　　　　　　　　　　　　　　　
　　疑惑归疑惑，我还是相信了。
　　　　　　　　　　　　　　　　　
　　第一次见到Jessica是在汇丰的培训教室里，面对一班人，大家各自作简短的自我介绍。Jessica除了说到毕业于中山大学、学的是电子通讯专业、曾经工作两年之外，特别提及自己喜欢摄影。正是因为这一点，我记住了她。其时为2003年11月10日。
　　　　　　　　　　　　　　　　　
　　不知不觉间，Jessica成了我的暗恋对象，或许因为她的沉默，或许因为她对摄影的爱好，或许因为其他说不出来的东西。工作的空间都是敞开的，暗恋也止于暗恋而已。如果说我有过什么行动，那就是我曾向她推荐一些摄影展，包括给她宣传海报、摄影画册，以及刻在光盘上的美国《国家地理》年度图片集。有一些她收下了，有一些退还给我，虽然我的本意是全都给她。
　　　　　　　　　　　　　　　　　
　　2004年，我对摄影的兴趣像初夏时节的野草一样疯长起来。那年看到的两个展览——维姆·文德斯《来自地球表面的图画》摄影展和2004上海双年展——超级好看，现在想来依然激动不已。摄影并非维姆。文德斯的本职工作，他只是在当导演之余顺手拍下周围的景物。上海美术馆底楼的两个大展厅亮堂又气派，尺幅巨大的作品挂在墙壁上，带给观众强烈的视觉冲击。竹荫浓茂，站在作品前仿佛置身林间；一片红叶落在石头上，叶脉清晰，无言地展示着大自然的美好与宁静。面对那放大了的叶子，为了与原有的生活经验相契合，自己彷佛也变得高大起来。那种感受非常奇妙。从题材内容方面来说，被文德斯捕捉的画面并非名山大川、绝美风光，但凡常的景色被凝固了，它就被赋予了一种别样的意义。《来自地球表面的图画》让我惊讶而兴奋：世界本是“在那里”的，但影像能够改变人们对世界的认知与判断。
　　　　　　　　　　　　　　　　　
　　相比之下，2004上海双年展不啻为一场影像的盛宴，因为它的主题就是“影像生存”。上海美术馆的全部展厅、外墙以及旁边的人民公园都变成了影像的天地，展出的作品包括图片、录像、剪纸、水墨画以及一些装置。因为办了美术馆的年卡而且家在附近，我看这次双年展不下十次。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的作品告诉我，影像改变了而且在改变着人与人的沟通，它可能是政治上的宣传工具，可能是意识形态的载体。影像的世界是经过选择的世界，“真实的记录”根本就是一个虚假命题。当然了，影像也可以帮助人们排遣内心的孤独，拉近与世界的距离。
　　　　　　　　　　　　　　　　　
　　扯远啦！我向Jessica推荐过这两个展览，不知道她去了没有。其实Jessica对我一直都很客气，换句话说是很疏远，我隐隐觉得没什么机会。真正让我做出最后决定的——与影像有关，不知是不是天意为之——是我看了Jessica拍摄的照片。2005年3月，Jessica请了年假，和男朋友一起去云南丽江春游。她把冲洗后的照片带到公司，休息的时候，大家都传着看。白云雪峰诚然夺目，Jessica穿上少数民族的服装更为楚楚动人。当我看到她微笑着和男朋友肩并肩站在一起时，我的心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虽说以前隐隐听说过她已经在谈朋友，我却不大相信，直到那一刻我做出最终的决定：I quit。
　　　　　　　　　　　　　　　　　
　　此后我又和Jessica做了半年同事，直到回学校读研究生。丽江照片带给我的最大影响在于，我终于可以用平静的心态看待她。说来，暗恋只不过是一段没有故事的心情经历而已。离开公司后，我和Jessica没有再见面，只是偶尔在MSN上打个招呼。
　　　　　　　　　　　　　　　　　
　　在看到Jessica的网络相册之前，我也通过文字或图片对欧洲有些须了解；通过熟识的朋友而接近那里，则是一番独特的体验。碧海、蓝天、绿树、天鹅、木桥、教堂……仿佛近在眼前了，一切都是那么美、那么美，叫人无限向往。Jessica用三倍变焦的数码相机留下了世界的影像，而那些影像又为别人展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看完《时空大冒险》之后，我又回到Jessica的相册徜徉了一阵子，并收藏那个网址。《国家地理》的摄影师出生入死追踪大自然的奥秘，Jessica在游玩之间留下了欧洲的图画，虽然难易程度有别，对我来说其根本却是一样的：再现了陌生世界的图景。它们都让我觉得，生活无限美好，往往在自己的想象之外。无疑，那种无限美好的生活很值得一过。
　　　　　　　　　　　　　　　　　
　　当初我从农村的小学到镇上的初中去，班主任张振志跟我们说：“在中国走了一遭，早晚得去天安门看看，才算不冤枉这一辈子。”从那时开始，我心里就盘旋着一个疑问：“什么时候我能去北京天安门看看呢？”当我在2006年夏天真正到达那里，时光已经流过了15年。Jessica的网络相册强化了我的另一个疑问：“什么时候我能去欧洲看看呢？”
　　　　　　　　　　　　　　　　　
　　明天是6月6日，芒种，Jessica的生日。谨以此文祝Jessica生日快乐。

　　　　　　　　　　　　　　　　　
　　 2007-6-5
　　　　　　　　　　　　　　　　　
【相关链接】Jessica的网络相册我的美术馆（关于《来自地球表面的图画》、2004上海双年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