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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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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凝神谛听，蝉鸣的声音在城里很容易被淹没，汽车的喘息、喇叭的鸣响、电锯的嘶吼源源不断冒出来，任性又招摇。乡间则是另外一番模样。天亮以后，街上便热闹起来了，卖烧肉的，卖豆腐的，卖鸡蛋的，卖油条的，络绎不绝。商贩们多来自邻村，早饭前后赶一阵好生意。近几年扩音器很流行，不用费力地呼喊了，高扬低抑都包含在里面。村里没有菜市场，食品就这样在家门口流通。在村里兜一圈不用多少时间，商贩们就像悄悄来到村里那样，又悄悄离开。只剩下满树蝉声，响个不停。

热天里农活不多，最大头儿的要数给玉米追肥。下地时衣服不敢少穿，玉米叶子割得身上很不好受，只得尽量裹住身子。如果雨水好，玉米蹿得非常快，这天看看才及膝，没过几天齐腰了，再过些天就没人了。求学期间，这活儿算是我的暑假功课之一，苦是苦点儿，可是得做。和家人一起忙活几天，也就做完了。随着日子过得宽裕，村民似乎越来越省事，早些年会在玉米棵旁边挖坑，然后施肥，填土，达到最好的追肥效果，现在则简单得很，直接把肥洒在地里。

东墙外是茂密的柿树，屋后是高大的白杨，我家房子都处在绿荫的包围中，盛夏也不觉得太热，再加上一架台扇，足够了。午睡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蝉鸣声，喧闹都在外面，屋里则是安静的。待听到街上“卖桃来——”的叫卖声，说明时间已到了下半晌，可以起床了。在家休假歇伏，学习似乎没多少精神劲儿，抓起什么看什么。书架上摆着中学里就读过的若干散文小说，还有语文课本，以及读大学之后买了带回去的书。都是老朋友，拿起来摩挲一番，就能重拾一段往昔的回忆。我也曾把考试用的教材和参考书带回家，每天复习有些进展，并做着笔记，给闲散的夏日带来几分紧张的节奏。

栖居在老家，远离工作的环境，心里不由多了些奇思妙想。生活的本原在哪里？自从二十岁那年出门远行，整个的人便开始摇摆了，一会儿是城里，一会儿是乡间。在一个起初陌生的地方立下脚来，熟悉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成为这个地方的一分子。在心灵的磁盘上，感情的勺柄始终未曾偏离故乡，当作始发的岸，避风的港。无论在欢慰的时候，还是在疲累的时候，都想到与家人同享共担。今年夏天，我不回去了，想到街上的叫卖声，想起绿荫下的卧室和满架的书，都历历在目，近得像在家里一样。

           201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