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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康津郡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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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7日,经过六个多小时高速路上的行驶,代表团一行从繁华的首尔市来到朴拙的乡下——康津郡(Gangjin-gun)。这儿看起来像个小镇,郡政府和公安局、文化馆、图书馆等挨得很近;街上非常干净,行人也少得很。康津郡位于韩国西南部,临近大海,是一个面积近五百平方公里、有着四万五千人口的小地方,经济上以农业为主。郡政府的官员欢迎中国朋友的到来,为我们配备了游览车,还请公务员郑女士给我们做导游。
  公路沿着海岸向远方延伸,坐在车上,四下风景尽收眼底。绿色的海水里漂浮着星星小岛,再望过去是层层的青山;岸的这面是油油的稻田,绿树覆在山上,葱茏茂盛,生机勃勃。满目是自然的多彩景致,车行心动,目不暇接。
  郑女士向我们介绍说,康津郡是朝鲜半岛最早进入春天的地方,气候宜人;海边有海泥,很适合侯鸟的栖息。每年12月到来年3月,康津湾会有上万只的白天鹅飞过,非常壮观。闭上眼镜想想:芦花飘飘,白雪蔽空,满天都是飞舞的生灵——那是一幅多么迷人的图景!

 

 


                 
         
去万德山
                 
  万德山上有座千年古刹白莲寺,和青山绿水融为一体。以前韩国倭寇很多,这里靠近大海,往往首当其冲。僧人们团结起来抵御外来侵略,他们的爱国精神受到了推崇。万德山也是大学者丁若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丁若镛(1762-1836),号茶山,为韩国实学的创始人。当初他因为信奉天主教而受到关押,在这里刻苦用功,著书立说,留下了《牧民新书》《经世遗表》等重要作品。
  外面烈日炎炎,走在山里却还是感觉到丝丝透心的凉意。这是一片自然生长的冬柏林,总共有几千棵,老的已经七八百岁。每年3月20日左右,冬柏树就会开出红花,地上也落满花瓣,整座山都成为红色的浪漫世界。花开时节同样是村民们的节日,很多家庭会凑过来,相聚树下开Party.在红色的海洋里,和亲友共饮,与自然交融,那该是何等适意呢!我们在树上看到了号码牌,导游说那是树和家庭结对子的标识。有的树上贴着小动物的图像,更可以推知这里不仅大人愿意来,小孩子也喜欢。尽管如此,我们却很少看到塑料袋、饮料瓶,冬柏林保持着自然的本色。
  在蝉鸣鸟叫的包围中,我们踏着木棍排成的小路,漫步在康津的深山里。天一阁是幢木头做的亭子,依山而建,远远对应着康津湾。据说,茶山先生思念家乡,常常在这里向大海眺望。不远处的茶山草堂是丁若镛的居住场所。草堂左边有个嵌着小岛的水池,由他按照康津湾的样子亲手建成。古往今来,人们往往因为求学、服役、经商等原因漂泊在外,而那份对故土的思恋之情是一致的。望着小池里淙淙流过的泉水,我似乎想见了茶山先生绵绵不断的思乡情意。
  我们沿着曲折的山路走下去,来到茶山丁若镛纪念馆。这里陈列着他的遗物、著作,还有他曾建造过的城墙的模型。将要去世的时候,丁若镛曾说;“你们不要祭拜我,看我的书就够了。”如今,他的故居得到了很好的修缮和保护,自身也受到后人的敬仰和膜拜。茶山先生活着时,料想到今天的一切了吗?


                 
         
访古寻今
                 
  次日,我们起了个大早,到城里吃过早饭,开始了新的考察。
  月出山上的无为寺是我们访问的第二座寺庙。它初建于1430年,雕梁画栋,古朴典雅,被列为韩国建筑国宝第13号。这里展出的壁画只是一小部分,更多壁画在旁边的房舍里保存着。韩国对文物古迹的保护非常用心,整座寺院都整洁、利落,各种物品的陈列也恰到好处。我们看到了趁暑假前来无为寺参观的首尔市小学生。或许,在这样的活动中,他们对祖国的大好河山会萌生更多的热爱之情吧。
  路边有茶园,郁郁苍苍,随处可见。康津郡的年平均气温在13~15摄氏度之间,很适合茶叶生长。茶园里竖着好多风力发电机似的东西,原来那是风扇,要在一些特定的时间给茶叶吹风,防止露水凝结。康津郡有三条茶叶自动化生产线,年产量150吨,每年的营业额达21亿韩元。郑女士乐观地预测说,随着人们对营养和健康的关心,茶叶会越来越受欢迎。
  游览车把我们带到了全罗兵营城地。这里城墙倾颓,乱石成堆,野藤稗草杂然其间。城地曾经是朝鲜王朝时的行政和军事中心,当年富庶繁华,可惜后来毁于战火。导游告诉我们,从现在到2010年,康津郡和中央政府将共同投资,把全罗兵营城地恢复成原来的景观。想来这个工程非常浩大,我不禁暗暗佩服他们保护古迹的决心。
  在荷兰人漂流地,我们看到了哈密尔留下来的石墙。他是个生活在17世纪的荷兰人,因为帆船毁坏而流落到济舟岛,被抓到这里做苦工,前后在韩国住了七年。哈密尔发挥荷兰的土木技术,在这一带筑了很多墙。它们用石头、泥巴等做成,高大又结识。这些墙一直保存下来,背阴的地方生出青苔,斑驳的墙面上刻画着岁月的痕迹。韩国的文物古迹不多,因而他们也有种紧迫感,年岁稍长的的建筑器物就会保留下来,当作重要的历史文化资源。
  穿过长长的胡同,我们拐进一家没有名字的乡村饭馆。饭是白米饭,菜以泡菜为主,有鱼,有腊肉。二十多位中国来客席地而坐,举杯共饮,享受韩国的农家风味。


                 
         
艺术农场
                 
  车子穿行在康津郡,举目四望多是碧绿的农田,偶尔可以看到白色的大棚。午饭之后我们去参观的,便是这样一家塑胶玻璃大棚覆盖下的农场。
  这家农场名叫ART-FARM,说来便是“艺术农场”了。刚刚进门就能看到,农民们在忙碌着分装辣椒,铲车把装着辣椒的箱子堆起来,叠成一座小山。那辣椒如拳头大小,有红的也有黄的,光泽鲜艳,看起来就像塑料的一样。农场主叫金钟云,他热情地带领我们参观了ART-FARM.家乡的辣椒棵高不过一米,这里的却是藤藤蔓蔓,缠满了四五米高的架子。那架子一排连着一排,中间有铺着铁轨的小过道,可以供电动车在里面穿行。我们看到的辣椒棵是去年栽下的,很快就要被清除,重新播种;但叶子依然是绿的,零星的辣椒点缀其间,可以想见它们茁壮时候的风采。
  金先生向我们介绍,艺术农场占地25亩,只要8位农民来管理就够了。这里实行无土栽培,温度、湿度、营养液等都通过电脑自动控制。整套设备和技术是从荷兰引进的,初投资35亿韩元,40%的投资额由政府贷款提供。ART-FARM生产的辣椒非常走俏,90%的产量销往日本。这里每年的营业额大约10亿韩元。
  艺术农场的辣椒是绿色食品,不含农药,所以会受到客户的欢迎。金先生打比方说,把两汤匙食盐放进普通的游泳池里,它对水质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可是农场对辣椒的质量控制比这还要严格。假如有害虫,那怎么办呢?“农场会引进害虫的天敌来对付它们。”金先生从浓密的辣椒叶子底下取出一块粘虫板说,“根据这块板放置的时间、粘到虫子的数量,可以推算出该投放多少天敌。”说来这是科学,可又何尝不是艺术呢?
  金先生老家就在康津郡,2004年他创办了ART-FARM.因为经营情况非常好,他还打算增加农场面积,并成立流通中心,扩大在日本和俄罗斯的市场。艺术农场有自己的网站http://www.paprika.ne.kr,展示产品,加强对外联系。金先生把我们带到会客厅,请我们喝饮料,并回答更多的提问。他穿着很普通,说话也低调,怎么看都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可是不能否认,他拥有现代化的经营理念和国际化的发展目光,是新型农民的代表。
  中国有九亿农民,三农问题历来备受关注。离开ART-FARM的时候我想,在传统的精耕细作之外,农民们也可以像金钟云先生那样,有更好的发展和出路吧。


                 
         
感受青瓷
                 
  刚到康津郡不久,导游就告诉我们,这里的青瓷久负盛名,高丽王朝曾经在这里开办瓷窑。康津的制瓷艺术是中国传入的,在不断的发展中开创了新的技术,融入了新的内涵。他们在瓷器上添加柳树、菊花、大雁、芦苇等自然图案,涂上釉彩,形成了别样的风格。康津是韩国的瓷器重镇,国立中央博物馆里的青瓷藏品中,有八成产自这里。时到如今,康津的陶瓷业依然兴盛,在国内、国际市场上广受欢迎。
  青瓷是工艺品,可制作青瓷也是一项娱乐活动。在康津青瓷博物馆门口,我们亲身体验了此中的乐趣。细腻而密实的泥巴放在眼前的平台上,用手或脚可以控制平台转动的速度。年轻的艺人向游客示范,不大一会儿就做成了造型别致的瓶子。我们也纷纷上前尝试,因为用力不均匀,往往刚做到一半就塌陷了;有艺人在旁边手把手教着,总算可以完成一件样子简单的作品。最后大家裤腿、T恤衫上都沾满了泥巴,却很有成就感,纷纷找来硬纸盒,把自己的作品带回去。
  康津高丽青瓷窑址是韩国的重要遗产,被列为史迹第68号。在那附近有康津青瓷博物馆。它的外形是一座瓷窑,外面的灯柱、瓦片都是用青瓷做成的。博物馆里陈列着各个时期的青瓷作品,还用模型演示青瓷从挖土到出窑的整个过程。康津青瓷上的花纹不是画上去的,而是手工雕刻上去的,所以每件作品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它们在1300摄氏度的高温下经历了50个小时的烧制,强度高,不龟裂。
  我们赶上了全罗南道第一届青瓷文化节的开幕式,很是幸运。会场设在康津青瓷博物馆前的草地上,舞台临时搭建而成,两侧和顶楣都装饰成青瓷的式样。来自全罗南道和康津郡的多位官员参加了开幕式。在宣布文化节正式开始的那一刻,焰火升起来,音乐同时奏响,气氛非常热烈。舞台周围是一圈简易的工棚,大概三四十家,里面售卖青瓷、筷子等工艺品。这是属于农民们的节日,可以看演出、逛小店,得到放松和娱乐。


                 
  7月29日,代表团告别了康津郡,乘游览车到仁川国际机场,而后搭上大韩航空飞往北京的班机。为期七天的韩国之行结束了,它充实而富足,如梦如幻,慰人心怀。坐在飞机上,我心里依依不舍地说:“再见了,韩国!期待着以后会回来。”

 

(《康津郡纪行——万德山》发表于2006年12月25日《上海交大报》。编辑:杜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