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上的乔

　　电话响了，乔打来的。看到她的名字想起她的声音，听到声音想起她抿嘴笑的样子。太熟悉了，Joyce，很长时间——包括离职前的日子——坐在我对面的汇丰同事，低调，爱笑，一根筋。因为那写出《尤里西斯》的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的关系，我常叫她乔。两人近得只隔一张桌子，而且Team Leader坐在我旁边，一个字的称呼足够了，她也叫我董。乔很忙，不上MSN也不发短消息，我知道她打我电话一定有事情。这次她脱口而出的是：“我很郁闷，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我听完了乔的叙述，第一反应是为她感到高兴。在我还没离开汇丰的那阵子，乔正读着在职的专生本，每个周末都要去上课，非常辛苦。她的愿望就是顺利毕业，拿到那个烫金的学士学位证书。今年春天，她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闭上眼睛想想，这不是很可欣慰的么？没想到她一点也不把这当回事，理由是未必能给她找新工作帮上忙。
　　　　　　　　　　　　　　　　　
　　乔的困惑多半与学历有关。当初一个Team的同事中，大新（Cindy Liu）已经从长江商学院毕业，小新（Cindy Du）到了法国巴黎银行，今年秋天也将去深造；乔因而颇为动心，想去读个MBA或脱产的研究生。她向大新咨询，可不可以去申请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得到的回答是：“我申请进去都很困难，你还是不要去试了。”大新说话一贯心直口快，乔听来却有点不爽。她再打电话去中欧询问，结果还是被拒了，汇丰的三年工作经历没能给她加多少分。于是，自然而然地，乔超级郁闷。她面临的问题是：接下来是先考GMAT再去申请长江商学院呢，还是向交大的MBA努力？抑或在目前的部门做满九个月，然后转到一个新部门？如果考交大MBA，笔试有怎样的录取率，面试一关又有几分胜算？至于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那是另外一回事情，不说也罢。乔茫然地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我可以帮忙在网上查找往年的招生报名和录取情况，也可以就事论事责怪大新不厚道(说明一下，大新她人很好，而且大家彼此关系都不错)，却不能在几个可能的选择中给乔提供建议。我想说的是，学历这东西不那么重要，主要看你心态怎么样。英雄莫问出处，那种“名校”出来的草包和“一般学校”培养的才俊太多太多了，正反都有举不完的例子。本科学历是苦苦修来的，怎么会对找工作没帮助？自己首先觉得它没用，别人难免也这么看。本科毕业后我先后进入沸点投资和汇丰银行，窃以为与我拿着被很多人认为没用的双学位证书“招摇过市”不无关系。刚进大学那阵子，我是个视野狭窄、沉默内向的笨小伙，读工商管理的双学位的过程（只花了1500元的额外学费）为我的成长提供了很多帮助。我觉得它有用，它真的就有用了。如果出炉不久的资格证书都无甚所谓，要通过一两年的时间另修一个，它定然会成为改变前途命运的灵丹妙药么？未必吧。招聘人员在拿到MBA证书的时候，也会参考其它方面以掂量它有多重，他们的眼睛亮得很。
　　　　　　　　　　　　　　　　　
　　很想对乔说，如果真切希望成为一名管理者，而且相信读MBA有助于挖掘自己的潜能，那么努力准备吧，这个备考的过程会让生活更加充实而不是成为一种负担。假如因学历或工作资历原因而不能申请呢？没关系，条条大路都通向意大利的首都，向右转一样能走到左边去。那是因为十字路口上的桥，一种叫做立交桥的东西，可以帮助行路人实现四通八达的目标。

　　　　　　2007-5-29

（汇丰同Team同事的照片，约摄于2004年秋天，仙乐斯广场10楼休息区。左七为乔，左三为大新，左六为小新。右一为Team Leader，右六为本人。左二女同事和右二男同事不属于本Team，另有一位女同事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