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的味道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不少机关干部辞职下海，到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淘取机会。也是在那个时候，我隐隐得到了关于政府机关的印象："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一方面等级分明、循规蹈矩，个人才能得不到充分发挥；一方面旱涝保收、轻松自在，有个一官半职的还可以捞油水赚外快。如今的政府部门是求职者眼中的香饽饽，每年公务员考试，都有远远超出岗位数目的大学生抢破头往里挤。我一直有点好奇的是，机关内部什么样子呢？今年暑假，我有缘到静安区参加优秀大学生岗位见习，也算是稍稍尝到了机关的味道。

机关的味道，是绿豆汤的味道。我所在的经济委员会每天都会煮绿豆汤，三四点钟就可以去喝了。一来二去，去喝绿豆汤就成了习惯，既可以放松心情，又能够补充能量。和很多外企在茶歇时提供的咖啡比起来，这可是正宗的绿色食品，消暑去火，尽得清凉。咖啡是速融的，往往和快节奏的工作有关，因为很多人都用它来提神；而绿豆汤是慢悠悠熬出来的，汤浓豆软，慢工出细活儿。经委十一点半吃午饭，夏令下午两点再开工，每天的实际工作时间只有六个半小时。午休的时候，不同科室的老师经常聚到一起打牌玩乐，正是："打打牌，聊聊天，轻松逍遥似神仙。"办公室里有台可以登陆互联网的电脑，大家轮流用，上面装着Windows 98系统，一如陈年的老古董。那感觉和煮绿豆汤一样，属于慢吞吞的风格。

机关的味道，是青桃的味道。午饭时餐厅里提供水果，香蕉、梨子、苹果等每天变换口味，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青桃。那次我选了绿里透红的一只，看上去很新鲜；咬下去却觉得脆生生的，有点甜，有点涩。为了营养起见，我还是多啃了几口，只留下坚硬的核。机关里待遇似乎不错，（要不然考公务员也不会那么热门吧，）也有老师半真半假地说："虽然饿不着，但也不至于吃得太饱。"收入和级别直接挂钩，每个人都想向上升，而编制是有限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爬不动的时候，心里难免不痛快。正像那只青桃，可以补充维生素，却也不至于入口即化、甜得发腻，那种淡淡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而且机关和青桃一样是有"禁区"的，不该吃的不能乱吃，否则会磕牙。

机关的味道，是巧克力的味道。在经委，老中青的工作人员各有相当的比例。他们流动性相对较低，工作压力也不大，彼此相处融洽，就像一个大家庭。有一天，走到办公室里，我发现桌子上有一把椰子糖，是带教的黄老师去海南旅游后带回来的，大家都有的吃；她还送给我一大块巧克力作礼物。因为事先没什么期待，吃到巧克力越发觉得满足了--美啊！今天牛肉干，明天鱿鱼丝，嘴巴始终是闲不住的。机关往往会组织形式多样的文体活动，时不时还出去走访参观，很有活力。很难说下一块巧克力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以相信的是，凡常生活里的小惊喜总是会有的。

(2007年8月下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