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聚

焕聚

焕聚是三老汉的三儿，高个子，大脸盘，人们都叫他小三老汉。他在县城的一座工厂里上班，能挣不少钱。大哥和二哥结了婚分开住，他翻新了自家的房子。五间大屋宽敞又亮堂，在村里不算孬的。

眼看着焕聚二十七八了还没有媳妇，三老妈很着急，四处托媒人给他提亲。焕聚干活是好手，谈恋爱却很不在行。验了几个女孩子，都没戏。

焕聚得了明白人的指点，花两万块钱去南方领了一个媳妇。那个地方很偏僻，坐了汽车转火车，要三天三夜才能回来。

人家都说媳妇只有十五六岁，户口本上却显示二十一岁了。他们顺顺当当地拿到了结婚证。办婚礼那天，焕聚穿着白衬衫，套着红毛衣，脖子上还吊着一条金色的领带，甚是潇洒。在大喜的日子里，他喝了很多酒，容光满面。三老妈也眉开眼笑，乐呵呵的。

媳妇很快就随了俗，和焕聚一样说土话，做饭种地。一个人在坡地里的时候，她会打很响的口哨。村里还有别的南方来的媳妇，她们经常串门凑在一起。那时她们说的都是很奇怪的话，叽哩哇啦的，旁人听不懂。

焕聚和媳妇愉快地过着日子。他们的孩子叫昆仑。

昆仑六岁那年，媳妇忽然不见了。三老妈慌了神，一面请了神婆子叫唤，一面差焕聚去四下里找寻。焕聚忙得鸡飞狗跳，恨不得上天入地，可是没办法。远远近近跑了媳妇的例子太多了，都是人财两空。没办法。

半年后，媳妇来了电话。三老妈叫昆仑听电话，小子不肯，她便使上老劲拧了他的大腿根儿。昆仑“哇”的一声大哭了。媳妇想孩子，叫焕聚去把她领回来。那时她已把自己卖给了另一个男人。焕聚叫上二哥，坐了好几天车，去接媳妇。在约定的时间里，媳妇借口剪头发溜到镇上；焕聚把她掠进出租车就跑了。

媳妇说，那个男人曾威胁她，如果她跑了就杀她老家的人。媳妇很害怕，要焕聚把卖身的一万块钱还给他，焕聚说没钱。那一万块钱媳妇早就汇给老家了。三老妈说，不要紧，不要紧，他找不到，吓唬人的。

时间一长，那一万块钱的事就淡漠了。

焕聚和媳妇该上班上班，该种地种地，还是过着平常的日子。

2005.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