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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康路画家田林:在艺术和现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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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引

泰康路的艺术街小引越来越有名气了。和东大名路、莫干山路一样,泰康路的废弃车间、厂房成了艺术家们的自由天地。中外的艺术家慕名在这里设立了工作室,而风格各异的画廊、书店、家居屋、摄影社、奇石斋、古玩店、装裱室、服饰行,占满了邻街的铺面,举目四望,满眼都是艺术的风情。

邂逅田林是在闲散的周末。报上说韵画廊有一个免费的展览,我想过去看一看,从思南路刚到泰康路口,我却停下来了。路边有两家画廊,从外面望过去紧凑而精致。这其中的一家,就是田林油画工作室。

在初冬的阳光下,画廊里温暖而又明亮。这里空间很小,不用走几步路,只要转转身,就可以看到所有展品了。总共也就二三十幅画吧,呈现了一种多样的风格,有的明热烈,是绿水上的帆船和金黄的向日葵;有的清幽静谧,是初升的太阳挂在树林里;有的哀苦狰狞,是吃饭的老人和解衣的农妇;有的抽象玄妙,是音乐天堂里舞动的精灵……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屋里的画作展示着画家对这个世界不同侧面的多层次的理解。

田林问我,这里有没有喜欢的画,我就和他聊起来了。和其它有着严肃认真的追求的艺术家一样,田林思维活跃,富有激情。话题在不断转换,他却一直都兴致昂然。后来我另有机会去看他,慢慢就亲近了他的世界。

(二) 从北京到上海

在去中央读书以前,田林做着一份室内设计的工作。单位给他提供了一个深造的机会,他到北京去学相关专业了。从内心感情上来说,田林还是更喜欢油画创作,适于表达内心的情绪。毕业后不久,他就专攻油画创作了。室内设计专业学到的素描、色彩等基础知识一样还有用,只是他的心思已放到了新的行当。

田林在中央美院呆了八年。那是中国美术领域里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八年的浸染中,他学到了扎实的基本功,也炼就了独特的审美目光。北京是一座有着千年文化积累的古老城市,每块铺路石上都有故事,每一所房子里都有故事。这里活跃着形形色色的文化人。思想的碰撞中往往能激发出智慧的火花。田林在北京有一大帮老师同学朋友,八年的努力中他也在圈子里混出了一番名堂,作品登上了《中国美术》杂志,也入选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展览。从不为人知的小职员到自成一格的艺术家,田林已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的成功者。

今年6月,田林拖家带口来到了上海。在朋友的帮助下,他租下了这家铺面,精心打理了自己的画廊。白天,他向来访的客人介绍自己的画作;晚上这里又成了他的工作室。他沉思,作画。

(三)独语:心里的双城

我家是徐州,坐火车的话,9个小时到上海,12个小时到北京。从地理上说同,它是个不南不北的地方。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出远门往往是到上海,自己对上海就有了一份亲近。从来都觉得北京是个很遥远的地方,自己过去读书了,糊里糊涂,或者还有几分阴差阳错。人生是就在不断的做出选择,我去北京了。这在一生里都是难以磨灭的回忆。

北京空气干燥,沙尘暴非常厉害,这在心里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印象很深的是,北京风大的时候,睁不开眼睛,也没办法迎着风走。我本身就很瘦,时间久了,简直就是难以忍受,很想逃离。上海就好得多,是一种江南的湿润,很适合生活。 不能说是环境决定一切,却也还是很重要的因素。因为不喜欢,早晚还是要走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会,面对着非常宽阔的马路时,空间的阔大会给人一种强烈的隔阂感。要绕到马路对面上买东西得花二十分钟,怎么着都觉得别扭。十二车道十四车道的马路一直延伸十公里,那真是很恐怖的,很没有人情味。在这一点上,北京给人的总是疙疙瘩瘩的。上海不一样,这里有许多窄小的马路弄堂,人们往来其间,非常温馨,一个城市会有各方各面的好,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叫自己感触深刻的,往往只是那些小的方面。

来到上海,最多的还是出去经济上的考虑。这里有很多白领,或说有一个中产阶层,消费能力强;努力经营一个画廊,可以有不错的收入。北京不一样,那里老百姓不会出很高的价钱买你的画。京城里到处是玩艺术的人,正所谓“长安居大不易”吧,在那里真正混得好很难。可以说南下上海是开辟新战场,期望在这里能得到更多的认同。

仔细想想,我来上海还是要付出很多,最主要的是在学术上的牺牲。这是一个商业化的城市,充满了欲望,整个城市的人似乎都匆忙而浮躁。北京或苏州的老百姓会说:“某某人没文化,我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以文化人自居,暗中是对文化的尊重;上海人看不起一个人则会说:“他是乡下人。”带着一种出身上的优越感。从另一个方面看,上海人也会多一种务实的精神,不管别人在做什么,自己还是要忙自己的。作为一个画家,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就会盲目,向金钱看齐,什么卖得好就画什么,其结果是丧失了自己在艺术上的严肃追求。我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各种诱惑,而且,也会动心。只能是多一些自省吧,叫自己不要滑得太远。将来有了一定的积累,或许还会离开这个城市。

(四)独语: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喜欢油画是因为觉得它能表达内心的感受。或许,“喜欢”这个词的份量太轻了,有可能是喜欢这个,也喜欢那个,今天喜欢了明天又不喜欢。把油画作为一生的选择,该是“深爱”才对。作为一种表达自我的途径,有的人用文字,有的人借助舞台,而我单单喜欢用颜料和画布。一幅作品就是自己与这个世界沟通的窗口,不用一言一语。观者领会了我的想法,这是一件非常叫人快乐的事。

好画的标准在于创造性,真正的好画必定是寂寞的。大众都说好,那一定不是最好。画家和大众共同构成了一个金字塔的结构,最底层的是不懂画的人,相应的 画匠;稍高一个层次,是略微懂得欣赏的人,以及有点创造性的画家;依次上去,画家的层次越高,作品的创造性越强,欣赏的人也越少,到最高处只有一个最好的艺术家了。梵高的画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他在生前不是不太受认可,直接就是根本不受认可,他想拿一张画去换一个面包都不行。就是在现在,也很少有人懂得他的作品的意义,只是随声附和,画在拍卖行有好价钱就说好。有一个俄罗斯农夫到莫斯科去,看到列宾的画说:“唉呀,这画真好。”见到了梵高的画,却说:“这是什么画?我孙子也能画出来。”列宾的画偏重描摹真实的人物,西方美术史上只是被一笔带过的。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也曾给了他太多的关注。

每个画家都会遇到一个问题:怎样在内心感受与大众好恶中取得平衡毕竟,画家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还是要有收入的。我经营一个画廊,每月租金加上水电煤工商税务,也是不小的开支。一个月两个月贴钱还可以,时间长了一直不赚钱,那一定是有问题了,怎么还能活下去?我是想,自己的个性不能忘,平时保证一些时间来完成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生计也同要重要。认真地对待每一份订单,也画一些风景、花卉、建筑、美女等满足顾客需要。一幅素描里面有多少创造性?一年级的美术生都会画。但还是有人喜欢这些,喜欢这种逼真的效果。其实这离艺术是很远的。

这样的生活很痛苦,我相信不会一直都这样。如果自己的手不能表达自己心里想的,那就是失去了自由,象坐牢一样难受。我画我想画的,就是行使上帝的权利。我的想法是“花钱买时间”,比如用五年的辛苦换来十五年的自由,到时候可以全心全意做自己喜欢的事。

在低端市场的做为终究是小打小闹。一个画家的最好出路,还是得到了大公司或外国财团的赏识,作品被他们收藏了,或者推广之后有好的销路。要做到这一点很难,难就难在创造性。不管怎么说,创造性还会是我的一贯坚持,让自己的作品表达自己的思想。

(五)结语

有客人过来看画了,田林就中断谈话过去招呼。那天有一个真正想买画的女孩,看中了一幅,在价线上有点犹豫。田林说:“你放心,画是我本人的,中间没有画商的环节,我们价钱好商量。如果你对现有的画不满意,我可以按照你的意图定作。”女孩想让他参谋一下,那幅画挂在家里墙上是否合适,他表示可以免费上门设计。接着,他找了一些资料跟她去了。正当其时的谈话只好中断。我问他什么时候会再有空,他说:“20号以后吧。最近我要作一批画交给一个美国人去参展,要是13号前不画完,20号就不能干透了。”他还是很忙的,作画,展画,卖画,这就是他的生活。精神的追求淡化在日常的每一个时刻,了无印痕。
 

 

              2004-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