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思源湖

顾盼思源湖

星星隐去了，点点灯光映在湖面上。

夜幕下的思源湖像睡熟了的婴儿，平和，安闲。

思源湖是柔美的湖。陪在她身边的是大片青青的芳草，还有一圈随风起舞的柳条。阳光照耀的时候，湖上散着熠熠的光辉，微波象一群小精灵在欢舞跳跃。断臂的维纳斯站在岸上，深情地望着远方，和沉静惯了的思源湖日夜相伴。

我的本科四年是在闵行校园度过的，思源湖曾带给我很多愉悦的回忆。大一的圣诞节的那天，英语老师带着全班同学到湖心亭去赏景。清冽的空气沁入肺腑，阳光映过薄冰照在大家脸上，思源湖伴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早晨。曾经惊讶于初春时分柳树吐出的新芽，驻足湖边体味那份新生的魅力；曾经陶醉于栀子花开时四处洋溢的芳香，路过上院时情愿让脚步缓慢一些。有多少次在清早捧着课本朗读英语，有多少次沐在夕阳的光辉里默诵唐诗。当洪亮的钟声从镇上传来的时候，是思源湖接纳了它的袅袅余音。

我总觉得，思源湖是钟灵毓秀的所在，是交通大学的眼睛。说不上是因为喜欢交大而爱上思源湖，还是因为思恋这个湖而挂念这所学校——三年后，我又回来了，回到了让我魂牵梦绕的思源湖边。她依然那么沉静、那么本分，静静打量着世事的变迁。

闵行校园变大了。每到正午时分，湖边总是车来人往，热闹非凡。思源湖年年都会送走故知，迎来一批稚气未脱的新面孔。越来越多的学子和思源湖成了好朋友。湖边的草坪和躺椅都是约会的好去处，氤氲的雾气和粼粼的波光也会滋长他们探讨的兴致。除了这些，我还想知道：思源湖是否还参与过情意绵绵的诗会？是否曾看到有人在半夜里偷偷钓鱼？是否还遇到有人结伴坐在台阶上喝小酒？思源湖慵懒地望着旁边的人们，什么话也不说。

湖边有一幢三层的小楼，掩映在茂密的的树丛里，精致而含蓄——那便是程及美术馆。湖和小楼相偎而伴，浑然一体。当我再次走进她的时候，展品的布置已和记忆中的影像弥合不起来了，空气里泛着一种哀伤的气息。值班的师傅跟我说，程及老人刚刚去世。我大吃一惊，眼前立刻现出一幅久违的图画来：一位白头依稀的老人，穿着大红的毛衣，安然漫步在幽静的校园里。老人画过高朋满座的剧场，他的人生大幕却已缓缓合上了。小楼在悄悄哭泣，思源湖也为之黯然神伤。

没有风。街口信号灯的影子荡在水里，形成两条或红或绿的羊角小辫儿。在夜里，树和亭的倒影都黑魆魆的，小辫儿是不可多见的色彩了。时常有鱼儿跃出水面，在湖里惊起惊起圈圈的涟漪。它们是这儿的主人，自由自在地繁衍生息、游玩嬉闹。

思源湖的脉搏连着波涛滚滚的黄浦江，连着浩瀚无垠的东海；她却生性好静不好动，与世无争。任凭外面车流涌动，任凭远处人声嘈杂，思源湖只是别成天地，怡然自足。

她总是那么沉静、那么本分，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夜深了，思源湖的周围更加静寂。望着沉郁的湖水，我依稀感受到了萧瑟的秋意。
　

约2005-1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