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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飞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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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多月没与那大连的同学联系了。有一天我找了一张明信片,写了几句问询给他寄去。不久他回信了,叹息说:我已经好久没给同学写信了;动笔觉得生疏,字都已变得歪歪扭扭。我一看,可不是的。他还说已习惯了在网上联系,或者干脆打电话。还好,他对我还留了一点情面。能收到同学的信,我觉得这是莫大的福分。
  电话与计算机网络的普及让人们的联系变得易如反掌。拿起话筒就能互致问候了,轻点鼠标就能发送邮件了,天涯只在咫尺之间。科学的发展进步在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在悄悄影响着人们的思维习惯。古时候人们通信非常的困难,每封信也来得特别珍贵,“家书抵万金”,收到书信是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现在的上网一族则会在睡前再开一次电子信箱,查看有没有新的E-mail,在举手投足间完成一次交流。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便捷,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时尚,这些技术的发明和推广也是社会进步的显著标志吧。
  不过书信仍然是好东西。它给人一份略带焦急的等待和信乍到手的惊奇,也给人一份展信捧读的浪漫和悠然心会的喜悦。借者或涩或畅的语言,可以契合朋友彼时的心迹;透过或草或秀的字符,可以探知朋友彼刻的神情。文字的魅力亘古而久远,书信里总会藏着几多舒缓,几多温馨,或几多惆怅,几多凄凉。苏东坡在一阙词里说:“一纸乡书来万里,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回首送春拚一醉,东风吹破千行泪。”一封信足以叫老气横秋的他把酒求醉,对风无言。
  有时候我觉得脑袋比嘴巴反应得慢,在电话里只好支支吾吾很勉强地说下去,因而也很少用电话来联络感情。相比之下书信是逍遥自在的,你可以慢慢的想,慢慢的写。信也不似电话稍纵即逝,可以回头再读。多年以后的重读成了回忆与怀念,悲喜已为往事,书信却如历史老人派往人间的可爱使者,记下了时光飞逝的点点痕迹。
  一代高僧弘一法师致力于读经、弘法的活动,与在俗的好友夏沔尊很少见面,但他们保持着书信联系,互相交流对文化对世界的思索,抚慰各自孤寂的心灵。明信片上只有三言两语却意旨深远,信里的叙说更是话短滋味长。平静的生活因为书信而变得新鲜生动,淡远的的情谊因为书信而变得纯挚甘美。弘一给夏的遗信中有一首偈,其中说: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这样书信里的交情真是人间的至美绝唱。
  情真意切的书信是一个人心性的写照。你可以从鲁迅的书信里看出他的刚烈耿直,而傅雷写给儿子傅聪的信可以当作优美的散文来读。当然他们不是为给收信人以外的人看才那样写的。在今天书信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对多人已象我那同学一样亲近电话和网络而疏远了书信。很难为此忧愁或欢喜,只能说,善待书信的人,不知不觉间已在创造着某种永恒。

 

  (刊于2001年6月20日《上海交大报》,收入《足迹——上海交大报出版1000期作品选》。责任编辑: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