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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承载半超越 ——《变奏的身体》观后 ( 返回 )
世博会举办之际,法国馆里的七件艺术精品很是惹人注目,它们堪称国宝,以往从未在境外展出,这次分乘七架飞机来到上海,每件保险费都过亿欧元。八方游客报以浓厚兴趣热情,争相排队参观。2004年法国印象派珍品展相继在北京和上海举办,同样观者如潮,盛况空前。相比下,正在进行的《变奏的身体:法国罗纳-阿尔卑斯大区五大美术馆藏品展》则平静得近乎冷清。展览汇聚了印象派、野兽派、未来主义、波普艺术等风格流派的作品,大师云集,单是印象派就有爱德华•马奈、埃德加•德加、奥古斯特•雷诺阿这些响当当的名字;不过观众并不多,进入美术馆无需排队,在每一幅作品前也可以从容观览。这个展览并不像在世博园摆七件国宝那样以单件作品取胜,而是在不同时期、不同派别、不同媒介作品的组合之中反映出特定的主题,具有学术探讨的性质。对于真正爱好艺术的人来说,展览场所清净有序反倒是个好消息了。 身体作为被艺术表现的对象,古已有之。这次展览营造出一种特别的语境,把以往分属于肖像画、人物画、场景画或者其他种类的作品参照“身体”的标尺重新审视。马奈《玛格丽特·格琪儿-拉于尔》存在两个视觉焦点,即画面女子的眼和胸。她双眼斜望上方,里面潜藏的情绪说不清是渴盼、伤感还是迷惘,若隐若现的前胸显示了生命的饱满。在中国古代的仕女画、西方传统的圣母画里,身体经常作为直接的审美对象呈现出来,人(特别是体态优美的女子)处在被凝视和欣赏的地位。即是说,那人物本身就很美,能够给观者带来舒心的体验,用绘画的形式加以表现后,构成了双重的美。雷诺阿《戴蓝丝带的少女》就有这样的特点,在朦胧的背景下,人们看到了女孩的红扑扑的脸,光洁的皮肤,从中感受到少女的纯情和青春的勃发的力量。 毕加索《穿红袜的裸女》和马蒂斯《穿白裙子躺着的模特儿》都以全身女子为题材,但画家对她们的态度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膜拜、赞美的意味少了一些。人物的热情与冷淡、自在与羞涩都十分模糊,画家似乎要说的只是:她们在那里。再看德加《舞台上的舞者》,身体不再占据画面整体,而只是场景的一部分,人与环境的互动关系构成了画面内容。与之类似的是展览里第一件作品,亨利•方丹-拉图尔的《阅读》,回头想来,我觉得这幅画格外耐人寻味。作者描绘了两个正在阅读的人,心无旁骛沉入其中,安谧又庄严。毫无疑问,身体并非作品的终极指向,它更是一个载体,承载着人的活动,也承载着人的灵魂。世世代代以来,人们通过活动丰富灵魂,立德立功立言,试图超越身体的局限,通往永恒。画面上的人在阅读中吸纳知识、提升思想、获得娱乐,身体是动作的发出者,也是精神受益、性格完善的承接者,手段和目的相互融合。承载与超越的张力隐含在绘画中,安闲里带着紧张。《阅读》自诞生以来跨越了三个世纪,其间不知经历了多少观者的审视与鉴赏,在所有解读中,存在这么一种身体的视角。 按照主办方的初衷,《变奏的身体》展览梳理一百多年来西方艺术手法的演变,分七个部分展开对人的形象和身体的诠释:触及身体、打破形象、人体机械、注视身体、不可能的形象、展现身体、真实身体与虚拟身体的探索。总共80多件绘画、摄影、装置、影像等形式的作品并置对照,布满三楼展厅,蔚为壮观。当然,每个人都可以突破预先设定的陈列思路,得到个人化的参观体验。展厅里有件作品是几面镶边的镜子,靠在墙边,让观众在不经意间自我审视,即时看到完整的或是错位的图像。他人即我,我即他人,作品里人物的欢乐、平静乃至苦恼、扭曲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一组作品处于正在进行的状态,艺术家在不同地方拍摄了两人隔桌对视的场景,把照片悬挂在展厅,并把照片里用到的桌椅搬到现场。桌前的两人本来互相处于看与被看的状态,观者在椅子上坐下来,现实和作品就实现了对接,看与被看的层次变得更加丰富。 作为本次展览的主旨,“变奏的身体”可作两种解读:一是不同的艺术家、不同的风格流派对身体有不同的表现形式,随着时间的推移,像乐曲的展开那样构成了变换演进;二是身体为一种灵动巧妙的存在,可以安卧、可以阅读、可以舞蹈,自由的行动成为富有诗情画意的节奏。诚然,与身体有关的话题并非都妙曼轻松,刘小枫有一部著作即名为《沉重的肉身》。像监狱里的禁闭、酷刑,都以身体为直接对象,生命躯壳里包含着深刻的哲学意蕴。《变奏的身体》展览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尝试,借助于对艺术品的重新选择与排列,探讨由来已久的文化命题,让观众在俗常生活之外得到精神的提升和情感的愉悦。
2010-5-8
玛格丽特·格琪儿-拉于尔,爱德华•马奈 变奏的身体:法国罗纳-阿尔卑斯大区五大美术馆藏品展 上海美术馆,2010年5月3日至6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