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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 返回 )
阳台左旁悬着一个储物柜,打开门,里边落满了灰尘,凌乱不堪。我得把这柜子清理一下,让新搬来的杂物有个着落。电源板,网线,台灯,我以为是房东落在这里的;再向外掏,吹风机,长靴,小尺码拖鞋,我就知道,一定是哪位年轻女子在这里住过。我之前的房客是男性,所以她的住宿该是许久之前的事情吧。 储物柜的角落有一只小手包,蓝色的质料,两侧生出片片白斑;掂在手里,呤呤作响。静寂的冬日里,我忽然涌起一种寻微探幽的愿望。里面有六袋大提琴弦,两张二十元的纸币,还有许多硬币。我分明看到,几枚闪着青光的日本硬币夹杂期间,“平成十三年”的字样清晰可辨。包里还有一串手链、一条十字坠项链和一面系在包沿的镜子。想来,这位女子不仅爱美,而且有相当的音乐专长,到过许多地方。手包是她生活的一个断片,留下往昔的影子,她在定西路这幢普通民房里居住过,如今不知搬去了哪里? 来上海十一年,这是我的第十一处居所了。为求学,为服从有关部门的安排,为上班的近便,隔三差五就要搬家,行李也跟着增增减减。毕业后参加工作,住在海信花苑公司租的房子里,身边日用物品一下增加了不少。电饭锅,单人床垫,都是以往同事留下的,我离开时搬到了崂山东路,然后又到祥康里。后来回学校读研究生,住44幢研究生宿舍,床垫就用不到了,丢在住所。回想起来,那床垫伴我度过了初进社会的三年,躺上去非常舒服。电饭锅到现在还用着,煮粥,煮鸡翅。我有个盛石头、刻刀、印泥等的纸箱,原先装柯达药水用的,也是海信花苑时代的收获,一直专箱专用,搬家时也便捷。 看似寻常的小物件,或失或存,关联着过去的时光,用细密的针脚编织出个人生活的五彩画卷。接好电源,电脑提示我软驱寻不着,那是因为搬家前机箱改装,增设一块硬盘,把软驱给拆去了。而那只软驱着实来历不凡:大二寒假我们宿舍六个人合买电脑,用了两年半,毕业后先是给舍友阿立,后来归我;用了些时候,我重新去配机箱,别的部件不要了,只留下这个软驱当作纪念。读研究生的时候,老显示器显得笨拙,我把它卖掉,换成液晶的。这世界变化太快,优盘全面取代软盘,软驱就形同虚设了。如今,我的电脑再没有一个部件是老电脑的遗存,唯有前边外壳上的空口在昭示着往常有软驱时的模样。 这次搬家,我特意带着一张陈旧得几乎散架的桌子,放在阳台上。这可以用来摆放盆花,让它们在高处晒到阳光。不论什么品种,看它们枝繁叶茂地活着,便是大欢喜了。六盆花,来历最久的当数大头兰,我从家乡带到上海,八九年了一直旺相,不仅年年开花,前些年还分出了好几株,赠与同好。兰花是从办公室剪下来栽的,橡皮树、芦荟和菊花都来自巢克光师傅。菊花秋天没开,叶茎全枯,叫人好不伤心。巢师傅看了说没准春天还可以发新芽,所以这次我没舍得丢,依然搬过来。巢师傅是学校的园林工人,喜爱养花,生就一副古道心肠。从44幢到蓁蓁楼,从蓁蓁楼到50幢,从50幢到定西路,最近三次搬家都是他带了工友帮我的。 我把储物柜清理干净,台灯、长靴等一一摆靠进去,腾出的空间放置自己的杂物。手包上的斑点已无法掸落,就那么原样放着。不知陌生女子还会不会回来找寻旧物?到了新地方,她还会记得这个曾经住过的房间吗?从母体到坟墓,人生充满了漂泊,搬家可算作一种表征和外现。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他对这种不定感深有体悟。一处处住所都是栖居的驿站,时间或长或短,勾勒出生命的轨迹。
201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