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万象

——读《哥林多前书》

《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是论爱的，只有短短的几句话。阅读别的章节总是草草而过，无动于衷；读到这一章却心有戚戚，别有感怀。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又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爱是生活的支点，是信念的归宿，是一切努力所归结的方向。单是有了外在的技能、地位、财产、金钱，却唯独没有爱，那样人生也是不完美的。那英在歌里这样唱：“输了你，我输了全部。”还有老话道：“爱江山更爱美人。”唐明皇在杨贵妃自刎前叹息说：“你若捐生，朕虽有九重之尊，四海之富，要他则甚！宁可国破家亡，决不肯抛舍你也！”美人是爱之所系，爱能带给人最深沉的慰安。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包含在忍耐和恩慈里面的，是不尽的牺牲、无私的奉献。舒曼·克拉拉是七个孩子的母亲，勃拉姆斯暗恋她四十年，给了她许多帮助，却始终没有表白。金岳霖也是这样，热恋着才女林徽因，哪怕她已经嫁为人妇，也默默守候着心中那份宝贵的情感。勃拉姆斯和金岳霖两个人都是终身未婚。对他们而言，爱就是无求回报的付出，是恒久的忍耐。

“爱不是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嫉妒从何而来？或是因为己不如人，或是因为独占爱人之心得不到满足。在影片《卡萨布兰卡》中，里克为了昔日恋人伊尔莎和他丈夫的幸福，开枪打死了试图阻止飞机起飞的德国军官。里克没有夸耀自己的本领，他把爱留在心底，为了恋人长久的幸福而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双城记》里的卡尔登也是这样，替自己心爱女人的丈夫走上了断头台。他们都没有嫉妒之心。嫉妒不是爱，爱在于让对方生活得更美满。

“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唐明皇背着杨贵妃和梅妃共度良宵，杨贵妃发现了隐情，唐明皇却躲躲闪闪。对梅妃而言，唐明皇偷偷摸摸地和她幽会，断然不是真的爱她。他爱杨贵妃，便恨不得全下人都知道。瞒着爱人别有所恋便是要获得自己的益处，这在两个人的爱情中是难以容忍的，所以杨贵妃看到绣花鞋之后会情难自禁，要把定情的金钗钿盒还给唐明皇。爱是坦荡的，隐瞒和欺骗会玷污了爱的圣洁。

“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爱是心与心的沟通，是情与情的契合。在爱的状态里，所有的想法都是善意的，不会斤斤计较，不会在乎对方可能的不良用心。等到猛然发现对方恶行累累的时候，爱就会变为乌有。杜十娘爱着李甲，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哪里知道李甲是不义之人，根本不值得她去爱。于是，珠宝和美女都化作了浩渺烟波。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期望，凡事忍耐。”世上多有见异思迁之人，适才相信已有的爱情，遇到外来的机遇或变故很快便弃旧迎新。刘巧珍是个善良的农村姑娘，她对待高加林可谓是一往情深；可当高加林进了城之后，对巧珍弃若敝屣，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家中有钱有势的黄亚萍。巧珍尊重高加林的选择，忍受了自身的苦痛，深深地为他祝福。当高加林一败涂地回到村里的时候，巧珍已经是别人的媳妇，可她还是会念着高加林，多方面努力让他免受奚落。在包容与忍耐之中，爱的光芒更加灿烂。

“爱是永不止息。”在昆曲《长生殿》中，相爱的两个人盟誓说：“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愿意让爱情跨越时空的界限，万世永存。不管对方在想什么，不管对方是怎样的处境，心里都会把爱长久地保存下去。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爱的模样。万象归一，曰：爱到深处是成全。

2005.11.2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