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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落了一身锈

——观话剧《与丘比特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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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六楼剧场的时候,方块状的斜坡上已经坐满了观众,只留下低低在下的舞台,形成包围之势。一场好戏呼之欲出。灯光亮了,情圣江山和爱神娃娃跪在蒲团上分别向菩萨许愿。那是一个小型的欲望展览会,大男大女都对爱情怀着超乎理想、遥不可及的期望。历经迷茫、相亲、梦境、审判,在丘比特的撮合下,两个人欲说还休,相互吸引着又刻意远离着。直到最后宣判来临,他们才幡然醒悟,携手相拥。江山灵魂与娃娃灵魂也收获了甜蜜的爱情果实。

《与丘比特同谋》是一场布置简约的戏,除了两架秋千,另外是在空旷的舞台上设些椅子、瓶子、杂志这样简单的道具,两扇屏风既作大门又当投影幕布。殊可赞叹的是演员们的演出,靠对白和肢体语言把整场戏支撑下来。这是部爱情喜剧,逗观众乐呵的,有时觉得他们是在逞口舌之快,因为说的话太像台词,反让人觉得生分;也有一些段子在网上或者手机里流行过,似曾相识。总的说来,娱乐的效果很明显,剧场里荡着一种轻松的气氛,带着某种精致,不显俗气。表演也到位,吕岩(江山的扮演者)有种大义凛然的落寞,说话有力量;高萍萍(娃娃灵魂的扮演者)身段柔软,状如精灵,好像她生来就为了演戏。

在小剧场里,演员和观众挨得特别近,有种随时互动的气氛。《与丘比特同谋》演出的时候,演员有很多时候面向观众席,设想那里有菩萨、上帝或者相亲对象,间或还会让观众浅度参与到剧情中。置身于演出进程,观众会有一点点紧张,觉得眼前的这些困顿、纠结与自己有关,特别是剧组对这部戏做了本土化的处理,对话中夹杂着上海方言(“摒牢”一句尤其生动传神),更显得这一切意味着某种真实。但它毕竟是一种象征、一个寓言,观众与演员的分别还是明显的,处于上下两片区域,一坐一立,一静一动。这种空间关系为观众配备了享受喜剧的条件,获得娱乐和放松,同时这种疏离也为他们留下了进一步思索的可能。

海报和剧前字幕上都说,把此剧献给生于70年代的、不敢真爱的剩男剩女们。散场的时候我留意到了,观众群体确实比较年轻,只有少量看上去到了中年。坐在剧场里,我一面看戏,一面也是看他们看戏。直到一剧终了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我也生于七十年代 ,是那群剩男剩女中的一个。走出剧场,竟有点魂不守舍了,这是为什么。

乘地铁回住处的路上,我想了白居易和琵琶女的故事。听过层层叠叠又曲折回环的演奏,白居易了解了琵琶女的身世,禁不住悲从中来,把贬官在外的凄凉心境和琵琶女的年长色衰独守空床的遭遇连到了一起,并发言为诗。艺术的感颤唤回了白居易的失落和不安,促进了他的猛醒。 人同此心,我也被《与丘比特同谋》给击中了,仿佛一把大锤砸在日渐变硬的心岩上,抖落了因为怠惰和短视而日渐堆聚的一身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生于70年代的剩男剩女们 啊,是轻装上阵改换身份的时候了。

 

           2009-4-8

 

 

 

《与丘比特同谋》票根和剧照。此时观众看到的,是两个灵魂背面的投影。图/都市客